“小人要殺羅晉顏,正是為了他五年前栽贓小人竊畫一事:羅晉顏為了隱瞞他找小人代筆作畫,不但誣陷我偷竊其畫作,還將小人的右手也一并砍去——”
“羅晉顏此人,與我而言,罪不容誅!”
套路
泠風穿堂來,飛簾轉(zhuǎn)動,竹林深處聽得素琴松吟,簫聲隱約。
正在為座下的學(xué)生們授課的彭啟明似有所覺地循聲望去,總覺簫聲似曾相識,卻又被手下所執(zhí)的書卷拽回了心神。
道是瑟瑟秋風起,冷石聽泉,玉落哪得驚云聲,又聞簫聲咽。
彭啟明執(zhí)卷坐在堂前,聽到此處心嘆不已,雖未與那琴聲謀面,卻像是已得了知音一般。他側(cè)耳還想再聽,而長風已散了。
俄頃,遠處鼓樓的鐘聲響起,他散了學(xué),書院里的學(xué)生們便一窩蜂沖了出去。彭啟明合起了手中的書卷,望著方才琴音傳來的方向,嘆息著起了身。
他一出門,就見有侍從前來找他:
“先生,有客人來訪?!?/p>
“啟明兄,許久未見了?!闭驹谑虖纳砗蟮哪腥藞?zhí)蕭而立,緊隨其后說道。
看到眼前這張經(jīng)年久別的熟悉面孔,彭啟明愣了片刻,才遲遲迎上前去。
“是元正啊,我道剛剛那竹林間聽見了吹簫聲,不想竟然是你,”彭啟明此時見到了舊日故友,心中自是欣喜不已,“這么多年未見了,元正的技藝果真更上一層了!”
“哎,愧不敢當,不過我來,除了與啟明兄敘舊,其實還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啟明兄多年畫技可有進步啊?”程元正得了他的話謙遜了一番,轉(zhuǎn)而打趣道。
“嗯?”彭啟明止了步子瞧他,挑起一根眉毛,擺手指他,“元正說這話,難道是信不過我嗎?”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程元正與他并肩走著,將話頭又轉(zhuǎn)到了正題上:“實際上,我今日特地為啟明兄引薦一人?!?/p>
“哦?可是閣下族中的哪位青年才???”
彭啟明不甚在意地接話道。
“小兒頑劣,哪敢請教啟明兄,我現(xiàn)下結(jié)交的這位,一般青年才俊可不能相比!”程元正見他這幅惑然的模樣,賣了個關(guān)子,“不知啟明兄方才可曾聽到竹林后的琴聲?”
“不是你?”彭啟明回想起方才的琴聲,不禁訝異道:“竟然是他?”
“正是——”程元正已將他帶到竹林旁,抬手示意。
長風穿林,青年一襲白衣,勝過皓月幾許,向他款款一拜道:
“在下國子監(jiān)學(xué)生沈昱,見過彭先生?!?/p>
“這位沈小兄弟精通君子六藝,如今正在四方游學(xué),恰好經(jīng)過我們這吉榮縣,聽聞了譚林書院的名聲,便想來拜識一下啟明兄的大作呢。”程元正在一旁夸耀他道。
彭啟明聽了這話,不由有些緊張,沈昱見他額上出了些細汗。
他趕緊作揖客氣道:“慚愧慚愧,沈兄弟是進了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哪是我這等下里巴人可以相比的?”
自《對楚王問》里流傳千古的字句一出。沈昱立刻聽出其中的含義,談笑自若,徐然道:
“彭先生切莫妄自菲薄。殊不聞陽春白雪,曲高和寡;下里巴人,炙手可熱?紅塵萬丈,百卉千葩,這琴畫各花入各眼。國子監(jiān)又如何?學(xué)子蕓蕓,卻未必有有一人能得先生身上那般灑脫,此是文勝質(zhì)也!先生如今匿身于鄉(xiāng)野,而顯學(xué)于世人,文質(zhì)俱備,所以彬彬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