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孫顏子衿,給曾祖請安了?!?/p>
“都起來都起來,一路舟車勞頓也累了?!?/p>
兩人起身落座,便見顏家曾祖右手側的一個年老婦人開口笑道:“老祖宗一直記掛著小錦兒,之前沒見你回來,還念了好久呢?!?/p>
顏子衿聽完眨了眨眼睛看向祖爺爺,見他微微揚起眼皮瞥了自己一眼,頓時輕訝一聲,連忙走上前去委屈道:“小錦兒當時實在沒辦法嘛,叁姑祖母說祖爺爺想我,我心里也一直惦記著祖爺爺呢,早就想著回來瞧瞧了,祖爺爺最疼我,一定不會怪我的?!?/p>
“瞧瞧,還是這脾氣,我這還沒說話,她就已經(jīng)開始不讓我開口了?!鳖伡以嬷噶酥割佔玉疲緛砉首鲊烂C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意,大家頓時跟著笑出聲來,他指了指身側的矮凳讓她坐近些。
叁姑祖母上前牽住顏子衿,將她帶過來坐下,喜歡地瞧瞧來瞧瞧去,繼續(xù)又笑道:“當年你走的時候才十歲,小小的也就這么高。”說著抬手比了比,“如今見了,已經(jīng)長成了個大姑娘?!?/p>
“老祖宗還擔心著,一直說要把你接回來,好在你哥哥把你照顧得很好,我們?nèi)缃裼H眼見了也放心了。”
從長輩口中提到顏淮,顏子衿身子微微一顫,忽而不敢去看他,只得微垂下頭低聲應著。
祖爺爺聽聞顏子衿中途得了風寒,關心了幾句身體可好,也不拉著她一直在這里坐著,那邊家里旁支的各房叔伯自然也拉著顏淮問個不停,叁姑祖母便說著帶她去內(nèi)堂見見其他長輩,順便好好休息。
內(nèi)堂里其他長輩們早已等候多時,見到顏子衿頓時連忙讓她上前,憐愛地你瞧瞧我看看,紛紛夸著多年不見,小丫頭也出落得越發(fā)標致。
叁姑祖母拉著她坐下,顏子衿自然得知家中叁位姑祖母前兩位數(shù)年前已經(jīng)病逝,如今只剩下叁姑祖母還在,而除開其他旁支的、暫時不在家中或有事不得來見的,主家?guī)孜皇迥付急M數(shù)在此。
談及家中姊妹,叁姑祖母只說他們遠道而來,光是拜見長輩已經(jīng)夠累,便打算著等他們先安頓好,過兩日再安排小輩們相見。
問起秦夫人的身體,又問及顏子歡可好,眾人問了不少,顏子衿一一認真回了,可身子本就抱恙,沒一會兒便覺得幾分疲累,見她已經(jīng)是強打著精神,眾人也再繼續(xù)勉強她。
叁房家的叔母與秦夫人最為交好,院子也隔得近,說著帶顏子衿先去自己屋里休息,等到晚飯過了再回自己院子。
拜別了長輩,顏子衿隨著叁叔母出了側門往院子走,顏父雖然身為主家二房,但年輕時偷跑出去參了軍,多年后者這才衣錦還鄉(xiāng),成親年紀比其他弟弟晚些,所以顏淮和顏子衿出生后,在家中排行反而小了不少。
顏淮這才二十出頭,而叁叔母家的哥哥第一個孩子都已經(jīng)開蒙了。
兩人邊說邊走,走到拐角時花門那里忽然傳來東西跌在地上的聲響,顏子衿停下腳步看去,卻見不遠處一個婦人小心翼翼縮在門后,身上衣服還算整齊,可發(fā)髻卻有些雜亂,腳邊還躺著一個撥浪鼓。
見顏子衿看過來,婦人瑟縮了一下,目光卻還是緊緊盯著她,許久這才嚅囁著開口:“小錦兒,是小錦兒嗎?”
顏子衿自然是認得她的,叁叔母見狀輕嘆一口氣道:“嫂嫂一直這樣,但比以前好些了,但大多時候都關在屋里,大概是見她稍微清醒些,這才讓她出來走走?!?/p>
“小錦兒、是小錦兒嗎?”婦人蹣跚著往前走了幾步,目光半點沒有從顏子衿身上離開,顏子衿見她這樣,心里一時不忍,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伯母,是小錦兒呀,小錦兒回家來看你了?!?/p>
“小錦兒長這么大了,成大姑娘啦!”婦人顫巍巍伸手撫著顏子衿的臉,“你小時候可愛纏著我要糖吃,伯母一直都帶著,一直等著你呢?!?/p>
說完連忙從懷里一個手絹,里面包著不知放了多久的糖,婦人看見那糖,“啊呀”一聲丟在地上:“壞掉了,壞掉了,吃不成了,這怎么行呢……怎么行呢,得讓蕪兒給我再裝些,她最疼你這個小妹妹,聽你回來一定很想見你?!?/p>
“蕪兒”兩字剛出口,婦人卻一下子定在原地,隨后像是猛地驚醒般,一聲驚呼,雙手一把抓住顏子衿往花門處拉:“小錦兒快跟伯母來,咱們躲好了,快、快,咱們快躲著,帶著蕪兒一起躲著,不讓那些壞男人瞧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