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
從黑暗中被一把扯入光明,總是會感到長久的不適,燕瑤即使緊閉著雙眼,也能察覺到從眼皮內(nèi)傳來的刺痛,緩了一陣,這才淚眼朦朧地睜開眼。
火焰灼燒木柴的味道有些嗆人,更多的則是酒飯堆積彌漫出的酸臭,身下并沒有所想的那般堅硬,反而有些柔軟,大概是鋪了層干草,不過也隱約能聞到一些潮濕的霉味。
燕瑤下意識想要活動,卻發(fā)現(xiàn)雙手被捆在身后,就在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周圍忽然喧鬧起來:“喲,小娘子先醒了!”
“二哥,等會兒先讓我嘗嘗?!?/p>
“死肉鬼饞女人饞瘋了,前幾日不是剛讓你肏死一個,老子都還沒來得及試試呢!”
刺耳的污言穢語令燕瑤頗感不適,她繼續(xù)忍著疼痛睜開眼,稍微恢復(fù)了掉視線,只見自己正與林府一起被擄來的眾人倒在堂中,而周圍圍滿了陌生的男人們,正舉著火把,雙眼泛著綠光地盯著自己。
燕瑤害怕得身子發(fā)顫,心想著他們這是被山匪給抓來了。那時他們在林中遇襲,燕瑤被人掐住脖子按倒在地,隨后不知是誰朝自己灑了一把藥粉,她便失去了意識,現(xiàn)在想來大概是什么迷藥。
隨著燕瑤的醒來,周圍躺著的人也紛紛恢復(fù)了意識,他們一開始還有些迷茫,但很快便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一時間哭聲喊聲哀嚎聲求饒聲四起,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那些山匪大約是瞧慣了,見堂中被抓來的眾人涕泗橫流哀求連連的狼狽樣子,頓時哄堂大笑起來,還有人起哄,讓他們哭得更大聲些。
“媽的,吵吵鬧鬧的,老子耳朵都聾了!”
“砰”地一聲,酒壇子忽然在地上砸開,碎片酒液灑了滿地,堂中所有人頓時收了聲,燕瑤掙扎著側(cè)過身看向酒壇砸來的方向。
只見堂中正位正坐著一個花白頭發(fā)的粗獷男人,他靠著虎皮狼毛鋪著的椅子上,手邊抓著一把半人高的巨斧,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
林秋兒因是個嬰孩,直到現(xiàn)在才悠悠醒來,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可瞧不見母親,也從未見過這么多的陌生人,本能地覺得害怕與不適,小孩子哪里懂得了什么,一張嘴便哇哇大哭起來。
孩子這一哭,燕瑤便看見那男人眼中不悅神色更重,生怕他會因此做出什么過激行為,一時來不及想別的,她挪動身子將自己擋在孩子身前。
而林府的乳娘見孩子哭,竟生生掙脫了繩子,不顧雙手被繩子磨得傷痕累累,忙將孩子抱起來輕聲安撫。
“當(dāng)家的,都按要求抓回來了,不過這么多人,要如何處置?”
一個瘦條條癆病鬼般的男人此時湊到那個粗獷男人身邊詢問,被喚做當(dāng)家的男人先是看了他一眼,隨后將目光落在堂中被困住手腳的眾人身上。
燕瑤雙眼緊盯著他,縛在背后的雙手動了動,發(fā)現(xiàn)竟被綁得極緊,不由得疑惑乳娘剛才是如何掙脫的?
還不等燕瑤細想,卻見當(dāng)家的忽然嘿嘿笑了幾聲,極為鄙夷地開口道:“我當(dāng)這新知府手里的兵是個什么高手,沒想到也是個軟鳥兒不經(jīng)打的貨,嘖,老子也沒那個精力白養(yǎng)這么多嘴巴?!?/p>
“也總不能放回去,這可都是官里的人?!?/p>
“恁麻煩,龜孫兒子的,老子哪兒想得到怎么辦?”
“當(dāng)家的,那不就老規(guī)矩來!”
“老規(guī)矩!老規(guī)矩!”
眾人繼續(xù)開口起哄,燕瑤心里越發(fā)沉重,聽著他們這段對話,這回襲擊林夫人他們想必是早有計劃,明顯是沖著官府來的,他們此番當(dāng)真是兇多吉少。
當(dāng)家的似乎也被催得急了,大手一揮隨口道:“行吧行吧老規(guī)矩,男的,瞧著壯實些的,剁碎了丟后山喂狼喂狗,那些瘦條條的,嗯……把腿砸碎了丟去看豬圈茅房,女的么,你們就看著辦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