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的反應(yīng)則更為簡單,他進(jìn)去看了看百草閣那名外門弟子,如今已經(jīng)被人解救下來安置在床榻上,雖然確有新傷,但對于修士來說完全不致命,下手的人更像是要給人割個(gè)口子放血。
“沒死?!标愖畹呐袛嘞喈?dāng)?shù)睾喍?,“人是我們捆的,你們有意見??/p>
“怎么可能!你們怎可以對百草閣的仙長做這種……”
陳最自打來了名宣城就沒動過手,這會兒實(shí)在懶得跟人講道理,靈力一亮,這些人就自動消音了:“百草閣惡貫滿盈,死不足惜?!?/p>
所有人聽到陳最的話,都是一臉的敢怒不敢言,里面的百草閣弟子更是氣得拔劍過來,陳最輕輕一退,將卞師弟推了出去:“你來解決他們,煩。”
卞春舟:……
費(fèi)了點(diǎn)唇舌功夫,卞真君將百草閣覆滅、以人血澆灌靈植的惡行說了一遍,又將那名外門弟子重新捆好之后,他才出去找到蘇遙。
蘇遙捏著符箓,瘦削的手上青筋突出,顯然她非常用力:“……為什么要這么快來救我?就像他們所說,我確實(shí)對那名弟子動手了。”
她也想要讓施暴者嘗嘗,被捆著放血的滋味,誰知道她才動手沒多久,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蘇遙說不出是遺憾還是松了一口氣,在看到兩人去而復(fù)返之后,她現(xiàn)在的心情很亂。
“你給我發(fā)傳訊符了?!北宕褐劾蠈?shí)巴交地開口。
蘇遙呼吸一滯,心想我從前多少次對外求救、多少次求助于人,可修仙界人情冷漠,所謂的修士仗劍行俠她半點(diǎn)兒沒看到,她所能看到的都是漆黑一片的深淵,可如今她即將完全墜入深淵之際,居然……有人伸手了。
“……太晚了,你們來得太晚了?!睘槭裁床辉琰c(diǎn)來呢?蘇遙忽然抱著符箓放聲大哭,她從未如此失態(tài)地哭過,可她心中壓抑了太久太久,久到她都以為自己不會哭了。
卞春舟頓時(shí)手足無措起來,他最不會哄人了,再看陳最最,好吧,這位更是重量級選手:“別哭了,怎么晚了,你說出來,說不定……”
蘇遙哭得聲嘶力竭,就像是要把這輩子所有的委屈都哭訴出來一樣:“我是自愿填陣的,你懂嗎!我們藥鼎沒有活路,我們所有人——所有人都不得好死,我其實(shí)想要死在城外,所以我才騙你們帶我出去!但我知道我走不出這座城的,我走不出去!”
啊?什么意思?救命,聞敘敘你在哪里!
“你們……怎么就沒有活路了?別哭啊,我答應(yīng)過你的,一定帶你出名宣城,我不會食言,你看那邊,封鎖名宣城的陣已經(jīng)破了,到時(shí)候……”
蘇遙忽然止住了哭聲,她也望向了那個(gè)方向:“沒用的?!?/p>
“什么?”
“破了,也沒用的。”蘇遙的聲音冰涼涼的,帶著前所未有的死感,“你們是好人,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p>
這世上的好人本就不多,難得遇上兩個(gè),能活著就活著吧。
卞春舟更糊涂了:“為什么沒用?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p>
事到如今,蘇遙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我們所有的藥鼎和不逢春都簽訂了契約,只要我們身在城中,只要城破,他就可以汲取我們的生機(jī)和鮮血,到時(shí)候就能與名宣城玉石俱焚了?!?/p>
這是他們所有人的夙愿,在這之前,蘇遙從未有過動搖。
“什么?”居然真的讓聞敘敘猜對了,聞敘敘的腦子是什么妖孽不成,卞春舟忍不住追問,“這個(gè)什么契約,沒辦法解開嗎?”
蘇遙將袖子拉到最高,一根非常明顯的黑色經(jīng)脈從肩胛骨直接通到心房:“你是修士,你能解開嗎?”
陳最湊過來看了一眼:“是魔氣,你不行。”得聞敘出手,但人不在。
魔,果然是魔!聞敘敘真的沒有猜錯,只是……這么棘手,現(xiàn)在陣已經(jīng)破了,聞敘敘不會出事吧?
卞春舟頓時(shí)心亂如麻,就在他倉皇無主之際,忽然有一道力量憑空而降,若不是陳最最拉了他一把,他怕是落不著什么好。
難道又是敵人?
“阿娘,你怎么在這里!”
什么登西?阿娘?阿什么娘?卞春舟扭頭看去,卻見煙塵消散之后,自院中的深坑里躍出來一個(gè)穿著絳紫色法袍的女子,女子生得眉目英朗不凡,更是颯爽不凡:“真是出息了,兩個(gè)大男人把一小姑娘欺負(fù)哭,為娘就是這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