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果然來了,福全手里還捧著一匹浮光錦。
我把桂花冰酪盛給他,自己則到院里給花澆水。他不知何時端著碗坐到院中來問:「木蘭,你沒聽說我在丞相府的宴席上大放光彩給霍霆兄長長臉的事?」
「聽說了?!?/p>
「你不高興?」
「你年紀(jì)尚小已有如此名氣,他日扶搖直上,名滿盛京亦是自然而然,我高興,但不可表露太過。」
湯匙極輕地落入碗中,白玉一樣的臉忽然堵在我面前:「木蘭,為何我總覺得你是有意躲著我,回避我?我們是從什么時候起變得如此奇怪了,從前你總是想什么就與我說什么,為何現(xiàn)在你連正眼都不看我,也不對我笑?」
我笑:「讀書不該是開闊心xiong的嗎,怎么我看你像是讀傻了似的,盡思慮些不必要的事。起開,一會兒澆到你腳上了?!?/p>
霍霆忽然伸手摁在我拿水瓢的腕上,一動不動把我瞧著,我才發(fā)現(xiàn)他以往圓月一般的臉蛋長出了模糊的棱角,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瞧上去竟像是大過了我。
我試圖甩開他,但沒成功。
「木蘭,你不是下人。」
我有些不悅:「有日你出人頭地自立門戶時,才有資格說這樣的話?!?/p>
「言下之意便是要我能撐起門戶時你才肯好好看我,好好與我說話?」
我別過臉去,不置可否。
「好,你等著?!?/p>
霍玹氣惱地拂袖離去,我才發(fā)現(xiàn)他如今長得翠竹一般筆挺。
像我的山茶樹,一天一個樣。
人說育人如養(yǎng)花,一點不假。
霍府很大,大到若有意不出門,身處一府的人數(shù)年都可能見不到面。
正如那個夏夜被霍霆嚴(yán)厲訓(xùn)斥后,我們彼此都未再見過。
后來見面,是為了慶賀霍玹中舉人。
霍玹十四歲中舉,雖不算破天荒的,但已是十分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