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納布愣了愣,不知瓦吉摩斯為何突然提及普拉美斯。“你誤會了,我們只是兄弟……”
“兄弟嗎?”瓦吉摩斯瞇著眼看著他。他的眼神依然清亮,隱隱還透著一絲危險的氣息?!八Ю锉家u冒險來救你,愿意與你同生共死,這樣難道還不夠嗎?就因為他不是個女人你就要拒絕他?”
“我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他對我好我都知道,但我不能害了他。若是我們在一起了,將來是沒法通過冥界的審判的?!焙占{布的聲音哽咽,眼眶shi潤了。
古埃及人死后會前往冥界。在那里,他們的心臟會被擺放在天秤上稱量,天秤的另一端放著一根代表真善美的羽毛。如果這個人生前犯了錯,他的心臟就會比羽毛重,是無法通過審判的。長久以來,赫納布一直努力壓抑自已的感情,唯恐行將踏錯,兩人都會萬劫不復。
瓦吉摩斯安慰道:“你覺得愛一個人有錯嗎?就算有錯,人生短短幾十年,誰能不犯點小錯。犯點小錯都不行,這是什么破規(guī)矩!你信仰的神阿蒙拉,選了根輕飄飄的羽毛來評判人間的善惡,是多么的不近人情。你為何要忠于這樣一個心xiong狹隘,待人苛刻的神呢?我勸你早早棄了他,不要辜負普拉美斯的一番情誼?!?/p>
選了根輕飄飄的羽毛來評判人間的善惡?輕飄飄,輕飄飄……也許……也許我可以騙過眾神……赫納布若有所思,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在他的心中萌芽。
這晚,兩人聊了很久很久,從邊防軍事到西亞外交,從城市建設到宗教改革……赫納布發(fā)現(xiàn)他們的許多觀點都驚人的相似。兩人暢所欲言,直到酒罐被喝了個底朝天,直到赫納布醉倒在桌上……
東方漸漸泛白,朝陽緩緩升起,赫納布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瓦吉摩斯已經(jīng)離開了。他恍惚間記得,昨晚這位先知拍著他的肩膀,囑咐他:“別忘了,普拉美斯是個活死人,他堅持不了多久了?!?/p>
死而復生
“將軍大人,不好了!普拉美斯……普拉美斯暈過去了?!逼腿藦耐饷鏇_了進來。
聞言,赫納布臉色大變,頭腦瞬間清醒,疾步向普拉美斯的宅邸奔去。
普拉美斯躺在床上,一臉死氣,已陷入了昏迷。
“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回來就變成了這副模樣?”斯特拉坐在床頭,正拿著帕巾不停抹淚。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經(jīng)歷了結婚生子的洗禮,她已褪去了青澀,成了個嫻靜溫婉的婦人。
床腳候著個隨軍的巫醫(yī),見赫納布來了,忙跪地討?zhàn)垼骸捌绽浪箤④姷纳眢w……和常人有些不同,小人醫(yī)術微淺,實在是無能為力?!?/p>
赫納布焦急地問:“這樣已經(jīng)多久了?”
巫醫(yī)道:“其實這幾個月來將軍時常心痛,尤其是最近,發(fā)作得越發(fā)頻繁了。在趕回底比斯的路上,將軍多次暈倒,有時只昏迷幾個小時,有時能持續(xù)一兩天。每次醒來,他都催促我們趕路,大概是掛念著大人您的安危吧。昨晚回來后,將軍又暈了過去。這次應該也會和往常一樣,休息休息就能醒來吧?!彼话驳仄沉搜酆占{布,馬上低下頭不言語了。
赫納布走到床前,伸手探向普拉美斯的頸脖,依然冰冷,沒有心跳?!捌绽浪故莻€活死人,他堅持不了多久了?!毕肫鹱蛲硗呒λ沟闹腋妫麌@了口氣,對斯特拉和巫醫(yī)說:“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想和普拉美斯單獨待一會兒。”
房間里只剩下了兩人。赫納布坐在床邊,靜靜地凝視著普拉美斯。從上一世到這一世,這個人一直陪著自已,從底比斯到北部軍區(qū),又從北部軍區(qū)回到了底比斯,無論是在朝堂還是邊陲,始終站在他身邊,與他并肩作戰(zhàn),不離不棄。
他的手撫上了普拉美斯的臉龐,喃喃道:“你要我拿你怎么辦呢?”隨后,他認命地閉上了眼睛,緩緩地俯下身去,吻上了普拉美斯的唇。
你需要一個留下來的理由,那……就為我留下吧。
突然,舌尖傳來了異樣的感覺,他的身子一僵,睜開了眼睛。普拉美斯已然蘇醒,臉色奇跡般地紅潤了起來,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他臉一紅,下意識地轉身想要逃離,可被普拉美斯一把拽了回來。
“阿布,我是已經(jīng)死了嗎?才會做這樣的美夢。我能不能不死?我愛你?!?/p>
低低的呢喃竄進了赫納布的耳朵,撞擊著他的靈魂。這一刻,他忘了世間的紛紛擾擾,心里眼里只剩下了普拉美斯,仿佛這世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他再次閉上了眼睛,忘情地與普拉美斯擁吻在一起。他們熱烈地回應著彼此,享受著柔軟的觸感在兩人的唇齒間徜徉。
“??!”唇瓣傳來一陣劇痛,赫納布松開了手,一抹嘴唇,竟破皮出血了!“你是惡犬嗎?”
剛才的普拉美斯,以為自已在做美夢,等他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赫納布在吻他。他大吃一驚,就狠狠地咬了赫納布一口?!澳恪銥楹巍瓰楹我俏??”
“我……我……”赫納布緊張到結巴,臉漲得通紅。
普拉美斯的眼眶紅了?!昂占{布,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帕米,我是普拉美斯!”
“我知道你是普拉美斯,我知道是你?!焙占{布不敢直視普拉美斯的眼睛,但也沒想再逃跑。
“你不愛我為什么要吻我!欺負我傻嗎?”普拉美斯的聲音在顫抖。
“我……我愛你。”赫納布急了,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