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3頁）

裴遠向望了一眼公交車號，垂下頭去不再吭聲。

這一幕突然與很多年前，他低頭坐在休息室長凳上的畫面重疊。白舟心一軟，忍不住道：“好好照顧自己?！?/p>

“那天我開車送你回家，”裴遠向突然道，“你上了樓梯以后又回過頭，本來是想對我說什么？”

白舟沒料到這一樁事會被裴遠向記那么久。

但這同時又很合理，如果是賀望泊對他欲言又止，他也會記很多年的。

“想祝愿你自由，”白舟說，“因為那個時候的我……總之我不希望你也重蹈覆轍?！?/p>

“你到現(xiàn)在也是這么想的嗎？”

“嗯?！?/p>

裴遠向忽然笑了起來，道：“你果然還是不懂?！?/p>

白舟露出疑惑的神情。裴遠向沒有進一步解釋，而是說起了兩年前：“有件事要道歉。兩年前我聽到你zisha，情緒比較激動，一定要你離開他?！?/p>

“雖然直到今天我還是覺得，我肯定會做得比他更好，可我也明白這是沒法比較的。因為只要事關(guān)賀望泊，就不可能和你客觀地講道理……事實上，白舟，你愛起人來也有些瘋?！?/p>

白舟一怔。

“為什么這么震驚啊，”裴遠向笑道，“你覺得一個正常人會拿著別人手里的刀捅自己嗎？”

說話間公交車進站了，裴遠向指了指公交車號，道：“這班車是離開南淳去周邊鎮(zhèn)子的，不是你的車。”

白舟還沒來得及感受那種被拆穿的尷尬，裴遠向已經(jīng)幫他遞了個臺階：“我剛剛想起我有東西落在醫(yī)院了，得回去一趟。你記得看清楚車號再上車?！?/p>

他說著就轉(zhuǎn)身冒著雪小跑回門診部的方向，白舟佇立在車站，看裴遠向的身影逐漸變小、消失。他一遍遍地回憶兩人的對話，始終不懂裴遠向說的“不懂”是什么。

但他在賀望泊的事上，確實是蠻不講理的。

白舟提著食材回到天源府，按部就班地包完了餃子，等著賀望泊回家就可以上鍋蒸。

剛病好還有些困，他在沙發(fā)里躺下，對著天花板又開始想裴遠向的話。

分分合合了五年，他的心卻從頭到尾一直強硬地向著賀望泊。這一點如此顯而易見，偏偏他自己未能察覺。

是因他性格軟弱，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在為他做決定，并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還是因他不肯相信，自己也是個瘋子，無可救藥地愛著賀望泊，如同賀望泊愛著自己，

可他又的的確確感受到了痛苦，被賀望泊擁抱的時候渾身如火灼燒。賀望泊所供給的愛情，和世人所謂理想的愛情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白舟帶著許多問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段。醒來的時候是晚上八點，賀望泊還沒到家。他想給賀望泊發(fā)條微信，又記起賀望泊刪了他的微信好友。

白舟轉(zhuǎn)而跟文姨要了賀望泊的電話，打不通，已關(guān)機。

如今的賀望泊跟從前判若兩人，從前，他絕不會這樣一次次地想要逃離白舟。

忒修斯之船，白舟無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