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我忙揚聲回答。
外頭靜了半晌,我大著膽子從通風口往外偷偷查看,就見梁煒仁垂著腦袋,盤腿坐在集裝箱前,半邊的風衣都已被鮮血浸透,情況看著不是很樂觀。
“你做過夢嗎?關(guān)于redve的夢?!彼K于開口,但說幾個字就要停下來緩一會兒。
我猜測他應(yīng)該是想問夢境聯(lián)結(jié)的事,于是道:“……有,我有夢境聯(lián)結(jié)。”
“夢境聯(lián)結(jié)?原來是叫這個名?!彼麑houqiang放在腿間,吐字吃力地又問,“cure夢到的,就是redve的真實感受嗎?”
“如果紅線蟲還沒消散,那cure就會在redve情緒激動的時候,有一定幾率夢到對方。但醫(yī)生說,這不是必須的,有的人也夢不到?!?/p>
梁煒仁很久都沒有動,讓人懷疑是不是死了。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他才復(fù)又出聲:“在余洛死的那天,我夢到他了。他開著車,頭也不回地沖進海里,任海水灌滿車廂,平靜地赴死……他明明會游泳的。這二十年,我不停不停地做這個夢,除了這個夢,他別的時候都不會來找我。你說,他是不是想要我給他償命?”問完,他抬頭看向我。
我受驚下蹲,不敢再探頭。
“梁先生……我、我不是醫(yī)生啊,你這個情況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啊?。 边莸匾活w子彈再次射進來,我一咬牙,只得硬著頭皮回道,“可能只有余洛死的那天才是夢境聯(lián)結(jié),之后的二十年,只是……只是你反復(fù)在做同一個噩夢。余洛是個很善良的人,他不會想要任何人的命的?!?/p>
“對,他是個很善良的人,死后……應(yīng)該會上天堂吧。而我這種人,注定會下地獄?!绷簾樔蕯鄶嗬m(xù)續(xù)地說著,“我這個人,一輩子都在爭搶,在算計,只有他……是我不爭不搶就擁有的,可惜我沒有珍惜。”
“倘若我把命賠給他,他能原諒我嗎?”
“下輩子……下輩子……”他聲音漸漸低下來,“算了,還是不要有下輩子了。”
等了很久沒再聽到動靜,我爬起來往外頭看了看,梁煒仁坐在原地,腦袋耷拉下來,裸露在外的皮膚顏色,呈現(xiàn)一種失血過多的灰白。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死一樣的白”會如此具象化地顯現(xiàn)在我眼前。
“梁先生?”我試著叫他,“梁煒仁?你……你還活著嗎?”
叫了十幾分鐘,對方毫無反應(yīng),甚至,身上的血液都開始凝固了……我不得不承認對方可能已經(jīng)死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