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時隋懿剛洗完澡出來,寧瀾跳過去幫他擦頭發(fā),擦到一半,隋懿轉過來看他,寧瀾見他目光幽深,放下毛巾說:“我先去洗個澡,在外面跑了一天一身汗?!?/p>
隋懿按住他,難得結巴:“我沒說想……想那個?!?/p>
他只是聽說寧瀾去醫(yī)院了,有點擔心。
“哦,好?!睂帪懨嫔绯?,繼續(xù)給他擦頭發(fā)。
4月8號,aow
五月的山中全無城市的喧囂。
這片地處中西部的山脈尚未被開發(fā)成旅游地,完整保留了古樸素雅的自然景致。清晨被鳥雀啁啾喚醒,夜晚伴著陣陣蟲鳴入睡,推開窗戶極目望去盡是蒼翠綠茵,拍攝閑暇之余還能親臨近山澗泉水,著實令人心曠神怡。
這樣的環(huán)境卻沒讓寧瀾覺得放松。
一來他頭一回出外景,扮演的角色又是一位年輕武士,騎馬射箭對于他來說全然陌生,花了很大力氣才勉強學會,拍攝時磕磕絆絆,心有余而力不足。
二來是這片土地離家鄉(xiāng)越近,離首都越遠,他反而越是惶惶不安,別人口中所謂的“近鄉(xiāng)情更怯”他完全感受不到,他原本以為離得遠些,不用和那人朝夕相對,壓在心頭的悶重情緒會淡化,甚至消失。過了足足半月,才知道這并不是什么“庸人自擾”,想通了便能拋諸腦后,“情”之一字他也是初嘗滋味,果真如那些歌里唱的一樣難以割舍。
他想隋懿。
想他溫暖的手,想他熱得像火爐般的懷抱,想他偶爾勾起唇角露出的淺笑,還想他靠在耳邊的低沉嗓音。
所以原本就不該接受他的好,更不該依賴。以前至少能找出種種借口與他聯(lián)系,現(xiàn)如今他討厭極了自己,自己也在刻意約束行為,可越是碰不到,越是會不期然地想起他,喝水的時候,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看風景的時候,任何時候。
他甚至在后悔,離開前沒有主動再求一次歡,說不定就是最后一次了呢?
寧瀾輕甩腦袋,竭力拋去腦中消極負面的內容。
他盡量樂觀地想,毒藥哪有那么容易從體內拔除干凈,時間足夠久,傷口足夠深,毒性自會消減。
想到這里,寧瀾又啞然失笑,那樣的打擊都沒能讓他徹底繳械投降,大概只能期待時間的打磨和風化了。
這日收工早,吃過晚飯,天邊仍鋪著柔暖霞光。
《覆江山》在山上的拍攝點偏僻,附近沒有酒店賓館,住處是劇組租下來的幾排民房。房間緊缺,寧瀾和其他兩個男演員擠一間,那兩人愛玩愛熱鬧,下了工就招幾個人蹲在房間里打牌,起初還叫寧瀾一起,寧瀾推了幾次,他們便當他不存在,把房間變成棋牌室,經常鬧得烏煙瘴氣。
是以寧瀾這幾日都沒睡好,他把原因都歸咎于這幾個精力旺盛的賭棍,白天拍戲已經很累,晚上依舊得不到休息,讓他身心疲憊。
昨日助理米潔下了趟山,給他買了安神助眠的藥物,他吃了藥也只睡到半夜,天還沒亮時沒來由地驚醒,耳邊只有舍友的呼嚕聲和外面的沙沙風聲。
他又把原因轉嫁一半到最近天熱心浮氣躁上,總之,與其他人其他事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