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一時罷了。”女人道,“大限將至,旦夕禍福,誰又說得準?”
二人目光相撞,男人又道:“霜天在做什么?”
“守著斷魂谷,聽說原是想沖進去的,好歹是攔下了。那谷里也不是好相與的,卻沒想到她就那么闖了進去?!迸嗽倏茨腥艘谎郏澳銥槭裁床豢先??你就不擔心?”
“擔心什么?”男人搖搖頭,“區(qū)區(qū)修羅罷了,當然困不住她?!?/p>
“當然困不住她?!迸酥貜偷?,語調卻有點奇異,“只是別又太快了些?!?/p>
“快刀斬亂麻啊?!蹦腥俗旖禽p輕勾起,語氣里竟有些許驕傲似的,注視著花間人影,片刻后又再收斂笑意,嘆了口氣,“利刃傷人?!?/p>
“快刀利刃,倒有意思。”女人輕輕嗤了一聲,“你說這個,是終于曉得怕了?”
男人嘆了口氣,“這時候再說這些,倒有些沒意思了?!?/p>
“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只說我自己。”女人道,“正統(tǒng)道門的誅邪陣,加上你我四人聯(lián)手施為,你們我倒不知,我確是盡了全力,但這樣也沒能留下她來,你就一點也不怕?我可是怕得很呢。”
“生死存亡關頭,誰敢留手?”男人竟笑了一笑,“終究是事到如今?!?/p>
“是啊,事到如今?!迸顺聊?,又道,“若不是事到如今,誰又曉得她有這般可怕?”兩人都又沉默了一陣,女人才再次開口,“不過,只要一想到我的阮郎,便又覺得也沒什么可怕,最多不過是做對鬼鴛鴦,總好過我獨自煎熬?!?/p>
男人長長嘆了口氣,“你也不必疑心。事已至此,自然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是啊,當然是不死不休?!迸搜劾锓路鹩袌F小小火苗在燒,臉上的笑意卻寒得有如冰凍三尺,聲音提高起來之時,起初那點子柔婉和甜意便也都成了刺骨的冰碴,“若能同歸于盡倒也罷了,我就怕死的只有我們!當初你能想到?阿鶴能想到?還是誰能想到?反正我是想不到!這樣的天羅地網(wǎng)竟還能叫她走脫,我只覺得這些年所謂的苦心籌謀,根本是個笑話!”
男人靜靜望著她眼里的刀鋒,卻是又笑了一笑,“說的好好的,怎么又急起來了?咱們也早知道的不是?她不易對付。若非如此,她怎能做得這個尊主?”
“我不急啊,我有什么好急的,我連死都不怕?!迸寺月云届o了一些,臉上也掛起來一點笑容,“我只是替你、替你們著急罷了。你瞧瞧這是什么時候,阿鶴還守著這么個美人兒,倒不出來見咱們一面……我真不曉得,她是轉了性子,真?zhèn)€要憐香惜玉了,還是怎地?!?/p>
“你啊,她愿意怎地,經此一回,總也要打個折扣不是?你也不必擔心,尊主……不管怎樣,還是要回來的?!蹦腥藫芰艘幌峦笊嫌耔C,目光里多了幾分迷離,聲音越壓越輕越黏膩,“她總歸中了我的寸心蝕骨,你別說,我真想瞧一瞧啊,天仙化人,是不是真能百毒不侵?”
“我?guī)熃恪笔栊切哪铍娹D,到底是有所顧忌,不免遲疑了剎那。
少女已然不耐煩地皺了眉,“算了。”
疏星怕她動怒,還欲解釋:“前輩……”
少女卻道:“就叫方寸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