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簾后傳來的腳步聲,本與高典靜等女子相談甚歡的南宮雪憐嚇了一跳,從聲音聽起來,不只是姐姐回來,連娘都出來了!她連忙退了兩步,垂目立在主位旁邊,等著迎接娘親入座。
看這嬌柔婉約的小姑娘突然變得如此正經(jīng),高典靜與香馨如互望一眼,聳了聳肩,坐回了位上,沒怎么說話的顧若夢擔心地看著仍跪在地上的顏君斗一眼,心下好生擔憂。今兒一見,雖說是她看穿了南宮雪仙的真實身分,可不知怎么著,她總覺得現(xiàn)在的她,與當日拚命護住自己的宮先有好些不同之處,偏偏仔細一想?yún)s又說不上來,一時之間顧若夢也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是。
聽得兩女走了進來,顏君斗微一抬頭,立時又垂了下去。本來南宮雪仙滿腔憤怒,他身為顏設(shè)之子已覺難以承受,雖說前次在澤天居后頭的水井邊,發(fā)現(xiàn)宮仙竟慘遭兩人淫辱之時,他便知日后兄弟不大好做了,卻沒想到宮先便是南宮雪仙,今兒一見才知她心火之旺。
現(xiàn)在可好,連裴婉蘭都出來了,便不說鐘出、顏設(shè)對她不只下藥還加夜夜蹂躪淫玩,光說自己第一次嘗得女兒家嬌媚甜美的滋味,就是在裴婉蘭含羞帶怯的咬牙承歡之下,便不用猜也知道,當日裴婉蘭愈是舒服得無可自拔,現(xiàn)在對自己的羞怒火氣,就愈是難以壓抑。
接下來也不知裴婉蘭會如何對自己發(fā)作,說不定連那夜之事都會脫口而出,雖知此事難免,可想到自己的丑事也要被結(jié)義弟妹們知道,顏君斗羞惱之間,更加沉甸甸的卻是滿腹的哀苦,這樣下去,自己想把父伯二人救出可就難了。
“顏公子……還是先起來吧!”見顏君斗跪在地下,連頭都不敢抬,聽到自己出來,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著,裴婉蘭心中對他卻不像顏君斗所想的那般怒火沖天,畢竟自己和憐兒都頗承他的情,不然在澤天居這段任人魚肉的日子,恐怕要更難挨。
偏偏南宮雪仙面上火氣未去,加上顏君斗一票結(jié)義兄弟就在身旁,當中三女與南宮雪仙的關(guān)系還更復(fù)雜,一時間裴婉蘭也真不知用什么表情來面對顏君斗,“令尊與令伯父之事,與顏公子扯不上關(guān)系……公子無須行此大禮……”
“該當?shù)?,該當?shù)摹鳖^都不敢抬起來,連身體的顫抖都有些壓制不住,裴婉蘭言語之間雖是平和溫淡,一點火氣也不帶,但想到南宮雪仙火氣如此旺盛,她不過被鐘出、顏設(shè)搞過一夜已是如此,裴婉蘭夜夜都行難堪之事,甚至連自己也捎帶上了,若說羞惱憤怒,也已到了極點,言語愈是平靜,愈覺其心難平。
顏君斗只想繼續(xù)跪著,好試試平復(fù)其怒火于萬一,哪敢起身?“家父……家父與伯父對夫人無禮……君斗也知光只這樣跪著,不能慰夫人之心于萬一……只是身為人子……”
“哎……還是先起來吧。仙兒……”見顏君斗不肯起身,雙手摳著磚縫直抖著身子,裴婉蘭臉上不由一熱。才一看到他,原該剛剛就在地牢中平復(fù)的欲火竟似又涌起了頭,尤其也不知是性子里總有貪新鮮的部分,還是顏君斗當真天賦異稟,與他在一起的滋味,遠較鐘出和顏設(shè)都要來得強烈,所謂食髓知味,也難怪裴婉蘭芳心蕩漾。
她輕咬銀牙,忍住臉上發(fā)熱,伸手輕輕地推了推女兒,只見南宮雪仙嘟長了嘴,老大不情愿地走了過來;垂首的顏君斗只見眼前水綠色的裙角一閃,南宮雪仙已伸手硬將自己拉了起來“這么點要求都不聽,教別人怎么聽你的要求?”
見南宮雪仙雖是把顏君斗拉起來了,面上表情卻是大為不滿,顯然只是奉母命而為,頗不情愿,讓顏君斗雖是被她硬押回了座上,表情反倒比跪著時更不自在。
一邊位上的朱華沁知道自己方才說錯了話,雖然南宮雪憐溫婉柔順,趁著南宮雪仙不在時好生安慰了自己幾句,可現(xiàn)在卻沒那個膽子再開口了,一雙眼不由又溜到立在裴婉蘭身旁的南宮雪憐身上,只見這對母女花一般的溫婉嬌柔,南宮雪憐雖不若裴婉蘭成熟嬌艷,卻格外有種柔順似水的清純,想到她體內(nèi)還有“無盡之歡”的余毒,朱華沁真覺得自己今兒來錯了,偏偏在情在理,又不能抽身,真好生尷尬。
“嗯……姐姐……”見連朱華沁都被迫得開不了口,高典靜不由掩唇一笑。
不過早知二姐身分的她,對南宮雪仙卻多了幾分信心,心知姐姐雖是一時怒火中燒,可顏君斗與她相處之時頗多忍讓,加上兩次援手相救,想來南宮雪仙也不是不知感恩之輩,自己若做個中間人,或許還能勸得幾句。
“當日我們結(jié)義時就說過了,不要把家里事放在結(jié)義事之上……大哥難得來此。姐姐這般款待,實在不是二姐應(yīng)為之事。就算生氣……也別發(fā)到我們身上來,二姐做人最好了,是不是?”
本來就沒真的生氣,只是面上微微作態(tài),高典靜既給了自己下臺階,南宮雪仙正好就坡下驢。她對著瑟縮椅上的朱華沁做了個鬼臉,哼的一聲便退了回去。
見她如此,裴婉蘭搖了搖頭,這才向顏君斗開口,“本來冤有頭、債有主,鐘出、顏設(shè)二人武功已廢,又禁在地牢中一段時間,照說南宮家有什么氣也都出了,公子當日雖匆匆來去,也沒忘了要此間人不對我母女多加凌辱,本來公子現(xiàn)在要求,我南宮家該當放人才是。只是……現(xiàn)在他們的情況,卻頗有些不便……
恐怕是因著十道滅元訣的緣故,他們兩人心脈已傷、心神漸喪,現(xiàn)在……已經(jīng)糊里糊涂地認不出人了……”
“什么?”聽到裴婉蘭這番話,朱華沁不由吃了一驚,若非南宮雪仙及時一個冷眼過去,差點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怔怔地撐在椅上,想著以鐘出、顏設(shè)二人的行事,這也真是老天報應(yīng)。
本來武林中奇學(xué)異術(shù)所在多有,若非聽到裴婉蘭解釋原因,他還真很有可能以為是南宮世家施以奇法,弄瘋了鐘出、顏設(shè)兩人,以她們對二人之恨,這也真非不難想象。但當年手創(chuàng)十道滅元訣的皮牯死得蹊蹺,這功夫本身便邪,要說練到瘋癲,也并不令人意外。
況且來此之前,他就聽顏君斗解釋過,虎門三煞之所以來攻澤天居,一是為了什么藏寶圖,二便是因為此處特產(chǎn)的虎符草,對十道滅元訣的功體大有進益之功,若他們因此物致功體大進,反而盛極而難以自控,因而走火入魔,這老天報應(yīng)四字,還真是冥冥注定。他顫了幾顫,終究是什么話也沒有說出口。
“這……”聽裴婉蘭這么說,顏君斗也是身子一震。他不是沒聽說過十道滅元訣的傳說,更清楚鐘出相顏設(shè)二人的功力之厚,若非因此功出了岔子,以南宮雪仙的實力,縱有高人相助,要光復(fù)澤天居也是不易,裴婉蘭所言雖是巧得匪夷所思,但他一聽卻已信了七八成。想到這事怎么說也算咎由自取,他也真不好說什么,只是父子天性,還是不能個一拜到底,“雖是如此,但血濃于水,顏君斗身為人子……還是希望能夠……能夠服侍父親……直到安養(yǎng)天年……還請……請夫人……”
“那……我的女兒又該怎么辦?”
“這……這個……”聽裴婉蘭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雖已回到了位上。
顏君斗的頭仍和跪著時一般低,再不敢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