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冷如鐵的嗓音,攜著雷霆萬鈞的帝王之威,如同刮骨的寒刃,一字一句,震顫人心,令殿中氣氛為之凝固。
幾個人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就連中山王痛苦的哀嚎聲都停了下來。
良久的沉寂之后,徐清盞匍匐在地,將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皇上,丁寶林所說的事,都是臣一個人的主意,貞妃娘娘根本不知情,孫大總管更不知情。
后宮的娘娘小主們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淑妃叫去的,并非丁寶林所說的合伙欺騙皇上……”
“不,不是這樣的皇上,他們都知情,他們?nèi)贾?。”丁寶林打斷他,魚死網(wǎng)破地喊道,“淑妃死了,不是還有李美人嗎,皇上把李美人叫過來一問便知。
還有蘭貴妃,賢貴妃,莊妃,她們都知道,就連死去的康嬪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有皇上不知道?!?/p>
仿佛是故意刺激祁讓,她一連聲地喊著,只有皇上不知道,只有皇上不知道。
祁讓的臉色在她的喊叫聲中一點一點變得狠戾,變得肅殺。
晚余奮力掙脫祁讓的手,捧著肚子,艱難地在徐清盞另一側跪了下去:“皇上,這件事和徐清盞無關,是臣妾求齊家姐姐幫忙的。
徐清盞不知情,孫大總管更不知情,李美人位分低,完全是被迫的,其余妃嬪只是去赴宴,并非同謀,請皇上不要聽信丁寶林的一面之詞?!?/p>
祁讓微蹙著眉心,寒涼的目光落在整齊跪成一排的三個人身上。
真好。
真是牢不可破的三個人。
縱然在他這個皇帝面前,也還是一副生死與共的架勢。
他瞇了瞇眼,眼里的怒意漸漸被一些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遮蔽。
他心里發(fā)冷,失望如潮水拍岸,一下一下漫過他的心。
“你是覺得,你攬下了所有的責任,朕就可以看在你懷著孩子的份上既往不咎了嗎?”
他的視線落在晚余臉上,聲線壓得很低,像是怕驚嚇到她,可那低沉的嗓音里,卻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晚余垂著眼瞼,不敢和他對視:“臣妾沒有這樣想,臣妾只是告訴皇上實情,并沒有拿孩子逃避責任的意思。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甘愿受任何處罰,只求皇上不要遷怒無辜?!?/p>
“無辜?誰無辜?你告訴朕,在場的有誰是無辜的?”
祁讓冷笑一聲,手指緩緩從沈長安,徐清盞和孫良言身上一一指過。
“沈長安無辜嗎?”
“他和你一無父母之命,二無媒妁之言,明知你父親送你進宮是為了讓你侍奉朕,他卻暗中與齊若萱勾結,為你多方謀劃,讓你裝啞巴蒙騙朕?!?/p>
“他一個臣子,把手伸到了朕的后宮,你敢說,他是無辜的嗎?”
“徐清盞無辜嗎?”
“他為什么進宮的,還要朕說明嗎,他為了你都做了什么,還要朕說明嗎?”
“他對朕陽奉陰違,看似忠誠,實則算計,人人都說他是朕的刀,但他卻心心念念惦記著朕的女人,難道因為他不能人事,就可以恣意妄為了嗎?”
“孫良言!”
祁讓咬牙叫孫良言的名字,比說到沈長安和徐清盞時,更多了幾分狠厲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