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讓咬牙叫孫良言的名字,比說到沈長安和徐清盞時,更多了幾分狠厲與失望。
“你自己說,你是不是無辜的?”
孫良言跪伏在地上,雙眼通紅泛著淚光。
“奴才不無辜,奴才該死,奴才當(dāng)初怕貞妃娘娘留在宮里會影響到皇上,所以才一門心思想助貞妃娘娘出宮。
那天晚上,奴才知道娘娘們是故意灌醉皇上的,卻沒有加以阻止。
奴才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奴才卻辜負(fù)了皇上的信任,忘了自己的職責(zé)。
奴才罪該萬死,請皇上即刻賜死奴才,奴才沒臉再服侍皇上左右……”
他說著說著哽咽出聲,趴在地上磕頭不止。
祁讓靜靜看著他,眼底水汽悄然彌漫。
這是他從小到大,除了母妃之外最信任的人。
他知道,他所有的出發(fā)點都是為他好。
可這樣就夠了嗎?
這樣就可以解釋一切了嗎?
如果那天晚上,自己被灌的不是酒呢?
如果李美人給自己用的,不只是迷香呢?
孫良言雖然是個奴才,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付給他的。
他卻任由自己被一群妃嬪擺弄算計,甚至還親自參與,他就沒想過,這對于一個帝王來說,是怎樣的奇恥大辱嗎?
“還有你。”
祁讓最后又將視線轉(zhuǎn)回到晚余身上,語氣平靜到令人窒息:“在李美人硬闖承乾宮向你求助的時候,朕是不是問過你,那些人為何如此篤定你會幫助李美人?
為什么那時候你不對朕說實話?
如果你那時候說了,朕興許早就把丁寶林揪出來了,怎么會有今天被她當(dāng)眾揭穿的羞辱?
幸好朕提前讓人清了場,否則你知道后果嗎?
方才大殿內(nèi)有多少人你算過嗎?
如果這些話被那么多人聽了去,你說,朕是為了保全顏面殺了你們幾個,還是為了保全你們幾個殺了所有人來滅口?”
他的話音落下,殿中重又歸于寂靜。
所有人都跪著,偌大的殿宇,只有他一個人孑然而立。
他睥睨天下,富有四海,生殺予奪,覆雨翻云,可他卻孑然一身,沒有人是真正的一心一意為他。
而他手握生殺大權(quán),卻連眼前這幾個人的生死都定不了。
他緩步走到晚余面前,彎腰抬起她的下巴,“說呀,你怎么不說了,事情走到今天這步田地,都是朕虧欠了你們,你們對朕,當(dāng)真就沒有半點虧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