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臣干吏會講正確之言,御史諫臣會寧死勸諫,后宮嬪妃會講體貼之言,皇子皇女會說尊重之言。
但真心之言,確實極其少聽到。
莫名其妙的,在他那一堆有些荒唐無能地自辨中,永嘉帝最后竟然是含著笑看完這封奏疏的。
沈銳其人,躍然紙上,有些無能、有些昏聵,甚至還有點貪財,又想表現(xiàn)地清高自傲,認(rèn)為自己有過人之處,又無實干才能,只能睜著眼入別人的圈套。
可笑的很。
但又忠心,或者說,信賴?
情愿冒著大不韙,情愿像個孩子告狀似的,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也沒有再去動什么歪腦筋使什么手段。
這讓永嘉帝感受到了一點新意,也是這點新意以及沈銳太過可憐又絮絮叨叨的自述,讓永嘉帝覺得再去與他計較,反倒失了自己的身份。
他只是一個懵懵懂懂被人推到臺前的出頭鳥,又有何所謂?
原本永嘉帝也只是想小懲大誡一番,如今心頭怒氣已消,便就此撂開手,不再置喙。
一直到半月后,商戶科舉之爭最終吵出了結(jié)果,“保商派”大獲全勝的時候,沈銳也沒再朝堂上發(fā)表過一個字的見解。
他已經(jīng)不在乎誰輸誰贏了,甚至于因為嚴(yán)家的算計,沈銳見到他們這些人鎩羽而歸的樣子,簡直就是在心底笑開了花!
他這么多年通過這條財路才掙了幾個錢?和嚴(yán)家比起來,恐怕就只是他們家的一個零頭。
哪怕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沈銳也覺得痛快!
該!
在隨著群臣跪下,大呼“圣上英明”的時候,沈銳是真心覺得永嘉帝果真英明,看得清魑魅魍魎。
榮安侯府的危機頓消,沈銳這么多日緊繃著的神經(jīng)松弛了下來,府內(nèi)的氣氛也從緊張再次變得和緩起來。
見到如此情況,沈江霖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氣,還好這位渣爹還懂得自救,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原書中沒有描寫過朝堂爭斗,但是幾次有提到過,永嘉帝乃當(dāng)世明君,同時沈江霖也有從沈江云書房的邸報中得知,大周朝各地還算是太平,既沒有什么反叛作亂,也沒有太多的天災(zāi)人禍,小問題是不少,但是尚在可控范圍內(nèi)。
大體上百姓安康、風(fēng)調(diào)雨順。
這對于一個生產(chǎn)力低下的封建王朝來講,已經(jīng)是不可多得的太平盛世的狀態(tài)了。
不管永嘉帝是真的想做明君也好,還是只是圖名想要名垂千古給自己立的人設(shè)也罷,既然要做明君就要有明君的氣度,同時也必定要能聽得進(jìn)真話。
渣爹才干不行,做不了能臣干將;長袖善舞、拉幫結(jié)派更不行,既不是他擅長的,又很容易陷入黨爭,就算一時危機解除,后面或許有更多的危機潛伏。
所以,在永嘉帝面前,做一個清澈愚蠢、敢將一片真心奉上,同時愿意和皇帝說真話、毫無威脅的懦弱臣子,便是沈銳最好的出路。
其實從書中的側(cè)面描寫看,哪怕沈銳什么都沒做,此時的榮安侯府也并沒有遭到什么實際性的懲罰,畢竟之后沈江云迎娶女主的時候,沈家的家底子還在。
以永嘉帝的氣度,那次的罰跪就是懲戒了,并不會就真的要降爵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