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清明,日光透過窗欞,增了許多亮色,銅鏡中兩人相對而坐。
緋袍男子輕托著女子的下巴,用螺黛在女子的眉間緩緩勾勒出形。
遠望去,柔情于歲月靜好中繾綣。
雖未言語,卻寄眉語。
齊珩描眉的動作十分熟稔,仿佛研習過一般。江式微的下巴被他輕捻著,他十分地認真,仿佛在完成一幅絕美的畫作,她亦不好直視他的雙眼,只好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
她想,若是沒有身份之別,有這么一個男子,愿每日為自己描眉,天長日久,怕也是會動心的。
只可惜,沒有如果。
齊珩是君,她可以敬畏,但唯獨,不可動心。
齊珩描完眉,停下了動作。
他道:“寶髻偏宜宮樣,蓮臉嫩,體紅香。眉黛不須張敞畫,天教入鬢長。
莫倚傾國貌,嫁取個,有情郎。彼此當年少,莫負好時光。”【5】
“陛下在說什么?”齊珩念得很快,江式微還沒緩過神,齊珩便已念完,江式微疑惑地問道。
什么有情郎,好時光?
“沒什么。”
“好了。”齊珩展開一笑,道。
齊珩拿起臺上的銅鏡,對著式微。
銅鏡中佳人,眉黛如山,眼眸如波。
眼波流轉(zhuǎn)間倒映出手執(zhí)螺黛男子的樣貌。
是蛾眉,算是最平常的樣式,眉形如蛾觸。齊珩畫的算是精妙的了。
江式微莞爾一笑:“妾謝過陛下了?!?/p>
江式微想,這算,相敬如賓吧?
“我們走罷。”
齊珩放下了螺黛與銅鏡,江式微還未反應(yīng)過來,齊珩便已自然而然地牽住了江式微的手,帶著她向殿外走去。
高季一直在殿外等候,見齊珩牽著江式微出了門,便向江式微行禮問好祝福道:
“皇后殿下安,愿皇后殿下長樂無極?!?/p>
不落痕跡地看了眼二人牽著的手,心想:六郎算是長大了,知道疼人了。
江式微是不知高季與齊珩的淵源,只知曉高季是齊珩信任之人,便頷首回禮,并未說些什么。
路上,齊珩牽著她的手,道:“高翁是陪我長大的,是我親近之人?!?/p>
他方才注意到了,江式微看高季時有幾分茫然,便解釋道。
高翁?原是如此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