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去死吧?!?/p>
后方出現了一條斑斕艷麗的小蛇。它沿著我的身體滑行向下,攀附著我的頸部,用細長的蛇尾勾住我下垂的手。我順從地抬起胳膊,按照它的指引雙手掌住自己的咽喉,接著用盡力氣捏了下去。
視線逐漸模糊,酥麻感布滿整個頭顱,耳朵像被蒙上了一層膜,有什么想從那里沖破。快了,再用力一點……
猝不及防地,我所緊靠著的斯內普的尸體突然動了。他掰開我嵌入皮肉的手指,并在我的掙扎下強行將我的雙手扣在了背后。
“你要做什么?”他的聲音比之前聽上去有力許多,“清醒過來,不要讓它控制你!”
“放開我!我想死!讓我去死,求你……”我哭喊著,拼命地想甩開他的手。我完全忘記了尋死的初衷,只想盡快結束自己的生命。
斯內普沉默了。他將我摟在懷中,像對待哭鬧的嬰兒般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后背。我失神地盯著眼前的他頸部結痂了的傷口,下面還殘留著干透了的暗黑色的血痕。
下一秒,我眼睜睜地看著傷口炸開,濃稠的黑血再次噴了出來。斯內普的眼睛又失去了神采,回到了令我無能為力的瀕死狀態(tài)——一切又要重新來過。
“不,不,不要這樣,不要再死一次……”我絕望地感受著滾燙的液體濺在我的臉上,嗓子幾乎要啞得發(fā)不出聲音,“我不想再喝了……停下……停下……”
斯內普的安撫停止了。
他低頭看向我,眼神輕柔得像兩潭泉水。“這可是你說的?!彼玑屩刎摪銍@了口氣,輕輕推開了我。
我茫然地望著他的方向,但只一剎那,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我面前,就像之前見到的鄧布利多和其他人那樣。尖叫棚屋也不見了,我再次陷入了混沌的迷霧中。
霧氣淡去,我感到頭痛欲裂,但緊接著也恢復了幾絲神志。視線被淡紅色覆蓋,我的眼皮抖動了幾下,費力地抬了起來。
我癱坐在原地緩了一會兒,才看清了面前的場景,真實的場景——斯內普正俯身面向石盆,手中握著杯子。無暇注意我的反應,他舀起不知是第幾杯藥水,閉著眼將它喝了下去。
“不要!”我嚇得幾乎要完全清醒了,撲上前扯住他的褲腳。但他沒有理會我,自顧自又舀起了一杯。我流著淚,看著他再次將其飲下。
他有些站不住了,踉蹌著倒在了石盆的底座旁邊,留著冷汗的額頭緊貼著冰涼的石柱,試圖靠它集中自己的精神。他的表情極度痛苦,但手依舊穩(wěn)穩(wěn)當當地端著杯子,將它湊到自己毫無血色的嘴唇旁。
“不要,教授,我可以繼續(xù)的……”我爬到他跟前,想搶先一步喝下那杯毒藥,但太晚了。伏地魔在設計此關卡時絕對不會料到會有人心甘情愿地為此展開爭奪——巫師不會對犧牲品產生憐憫,他是這樣想的,但我從不是斯內普眼中的犧牲品。
斯內普的臉在抽搐。他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脆弱無助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悲傷到不能自已的場景。
“不要走……不要走……”他小聲地說著,淚水從緊閉的眼角滑了下來。
“我不會走的,教授,我不會走的?!蔽页槠舆^他手中空了的杯子,扶著石盆撐起身體,把它重新裝滿。石盆中的藥水已經不多了。
喝下它,薇爾莉特,喝下它。
我一遍遍地跟自己說著,嘴唇貼住杯壁,只需抬手就能把它喝光——但我做不到?;糜X中快要死去的斯內普又出現了,他的輪廓逐漸清晰,這讓我想尖叫著把杯子丟掉。
“讓我喝……你不想……給我……”
斯內普像失明的人一樣在半空中摸索著,終于摸到了我的手腕。他哆嗦著貼近我,口中發(fā)出無意識的□□。就著我的手,他喝下了這杯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