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感覺消失了。這可不太妙。
如果我已經(jīng)迎來了死亡的解脫,那眼前的這副場景絕對不屬于天堂。昔日安寧的霍格沃茲變成了一片殘破的廢墟,兩座塔樓在戰(zhàn)火中轟然倒塌,禮堂的圍墻也淪為斷壁殘垣。到處彌漫著魔咒轟炸后嗆人的粉塵味,耳邊滿是撕心裂肺的哀嚎以及施虐者放肆的獰笑。
我感到一陣驚懼,雙腿不受控制地走向前,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指引著我尋找聲音的來源。透過白茫茫的塵霧,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形,是鄧布利多。
“教授?”我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作為這個場景中除我之外的唯一一人,他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看上去異常的平靜,甚至冷漠。
我在他面前幾米處停了下來,他身上散發(fā)著一種讓人不想靠近的腐壞氣味,神情也和之前的慈愛平和大相徑庭。我又叫了他一聲,這次他終于做出了回應(yīng)。
“看看這一切,薇爾莉特。”他的聲音蒼老得有些陌生,“你的任務(wù)失敗了,對吧?”
天空中不間斷地亮著刺眼的磷綠色的黑魔標(biāo)記,背景中食死徒的叫囂吵得我頭痛,而霍格沃茲,魔法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也被攻陷了。種種跡象都表明,卷土重來的伏地魔在最終的對決中占據(jù)了上風(fēng)。
“不,不是這樣的……”我拼命搖著頭,“我們之前明明有優(yōu)勢……”
“優(yōu)勢?”
鄧布利多突然沖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猛烈地?fù)u晃著我。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要被晃得散了架,卻沒有掙脫開的念頭。我感到很愧疚,為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薇爾莉特——明明知道結(jié)局,你為何不愿幫助我們呢?為何眼睜睜地看著我們送死?你來到這里還有什么意義?”鄧布利多面目猙獰地質(zhì)問著我,鷹爪般尖銳的視線幾乎要剜透我的心?!澳汶y道真以為自己救下了誰嗎?回頭看看吧……”
他拉著我轉(zhuǎn)過我身子,向我展示著塵霧散去后的四周的慘狀。在廢墟的磚塊瓦礫上,橫七豎八躺滿了一具具被殷紅的血液浸泡透了的尸體,他們都是我熟悉的面孔:布萊克,盧平,弗雷德……其中甚至還有一些在另一個世界并未送命的人,比如德拉科。他引以為傲的鉑金頭發(fā)失去了光澤,灰藍(lán)色的眼睛卻依舊睜著,仿佛在盯著我看。
“不,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我踉蹌著走上前,徒手扒開掩埋在露出的一截亞麻色辮子上方的石塊,黛西的臉露了出來。她面色蒼白,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只是沒了呼吸。
“呵呵,呵呵呵……”鄧布利多大笑起來,一聲悶響后,他面朝地栽了下去。我狼狽地爬過去想將他扶起來,卻發(fā)現(xiàn)他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腦后的銀發(fā)也被腦漿糊成了一團——他早就已經(jīng)死了。紅色與白色匯聚著流淌到地面上,蔓延至我面前,我忍不住尖叫起來。
“不要,不要這樣……不要……”
我想要后退,可周圍友人們的尸體卻從四面八方?jīng)_了上來,他們抓住我的四肢,令我動彈不得。我哭著求他們放我離開,這時,在我正對面趴著的鄧布利多突然抬起了他僅剩的半塊頭顱,并伸出焦炭般漆黑的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我無從掙扎,只能大張著嘴竭力從氣管的縫隙吸取著氧氣,而地面上翻涌的混著腦漿的鮮血也在此時滾入了我的喉嚨里。
我感到一陣作嘔,從緊閉的雙眼中流出的痛苦的淚水也摻進(jìn)其中被我飲盡。不知過了多久,鄧布利多終于放開了我,身體的其他束縛也被解除了。我睜開眼,他們原先所處的地方空蕩蕩的,四周并無任何其他人存在過的痕跡。
我從地上爬起來,蹣跚著繼續(xù)向前,空氣中又升起了遮蔽視線的迷霧。越往前走,迷霧的血腥味就越重,顏色也越濃郁晦暗。
沒過多久,我被一塊門階絆倒了。我抬起頭,穿過層疊的霧氣觀察著眼前的這座房子,在看清它的輪廓后,我的身體陷入了劇烈的痙攣之中。這里是尖叫棚屋。
我撕心裂肺地尖叫著連連后退,想要遠(yuǎn)遠(yuǎn)地逃離這個帶給我無數(shù)次噩夢的地方,以及那里面正在上演的噩夢般的場景。但尖叫棚屋也在不斷向我逼近,它追上了我,并吞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