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鎮(zhèn)國公府的管事媽媽念完供詞,躬身一禮,便帶著人退了出去。
書房內,死一般的寂靜。
顧三老爺?shù)男靥艅×移鸱?,那雙看透官場風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對枕邊人的冰冷。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幾欲噴薄的怒火,對著門外揚聲道:“來人!去把二公子給我叫來!”
此令一出,癱軟在地的顧三夫人猛地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極致的恐懼。
不多時,顧承業(yè)行色匆匆地趕來,一進門便覺氣氛不對。
他看到父親鐵青的臉色,和癱在地上形容狼狽的母親,心中一沉。
“父親,您喚孩兒前來,所為何事?”
顧三老爺看也未看地上的妻子,只將目光冷冷地投向書房門外。
那兩個被小廝看管著的丫鬟,春桃和夏荷,正瑟縮地跪在廊下,連頭都不敢抬。
他指著那兩個丫鬟,對顧承業(yè)開口,“那兩個丫頭,既然是你母親‘好心’為律哥兒備下的,律哥兒年幼,福薄消受不起,你便替他收用了吧。”
顧承業(yè)腦中“嗡”的一聲,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顧三老爺?shù)穆曇暨€在繼續(xù),字字如冰:“即日起,抬為你的姨娘,也不算辱沒了她的一片‘忠心’!”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得顧承業(yè)面色煞白。
“父親!萬萬不可!”他失聲驚呼,“楊氏她……她才剛為我誕下嫡子,身子尚未大好!”
“您此刻抬舉兩個丫鬟做姨娘,這不僅是在打兒媳的臉,更是在打楊家的臉啊!”
這把火,竟真的燒到了自己身上!
顧三夫人再也顧不得裝可憐,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死死抱住顧三老爺?shù)耐?,哭嚎起來?/p>
“老爺!萬萬不可?。〕袠I(yè)媳婦的身子骨才將養(yǎng)好,您這么做,豈不是要他們夫妻反目,家宅不寧嗎?”
“求老爺三思,求您收回成命吧!”
“現(xiàn)在知道怕了?”顧三老爺眼神厭惡,猛地一腳將她踢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里滿是淬了冰的失望。
“你當初對律哥兒和蘭姐兒下黑手的時候,怎么就沒想過會有今日?”
“他們也是你的孫子孫女!你連稚子都不肯放過,心腸何其歹毒!”
顧三夫人被踢得倒在一旁,發(fā)髻散亂,狼狽不堪。
顧三老爺不再理會她,對著面色慘白的兒子,下達了最后的命令,一錘定音:
“此事就這么定了!這既是給那兩個丫頭名分,也是給你母親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
“日后你讓她在后院安分守己,若再敢起什么幺蛾子,就休怪我不念夫妻情分,將她送去家廟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此令一出,三房后宅頓時炸開了鍋。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傳開,顧承業(yè)的妻子楊氏聽聞此事,氣血攻心,當場便病倒了。
顧三夫人在三房經(jīng)營多年的體面和權柄,一夜之間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