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夫人在三房經(jīng)營多年的體面和權(quán)柄,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她從高高在上的主母,徹底淪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笑柄。
清靜的小院內(nèi),律哥兒聽著窗外隱約傳來的喧囂與下人們壓低了聲音的議論,心中并無半分快意,只余下一片冰涼。
祖父的雷霆手段,暫時壓制了顧三夫人。
可這真的是結(jié)束嗎?
宋如煙一聽說蘭姐兒差點被人教壞,當(dāng)即就想提著劍去找顧三夫人算賬。
“豈有此理!竟敢這么欺負(fù)我徒弟!看我不去扒了那老虔婆的皮!”
宋如煙柳眉倒豎,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作勢就要往外沖。
楚若涵趕緊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無奈道:“你冷靜些!”
她將宋如煙按在椅子上,“那顧三夫人是官眷,你這般沖過去,且不說能不能近她的身,便是真動了手,如何善了?”
宋如煙哪里聽得進(jìn)這些,只覺得胸中一股火氣無處發(fā)泄。
“我管她什么官眷不官眷!欺負(fù)到我頭上,還想有好果子吃?”
“你先聽我說完?!背艉瓬芈暭?xì)語,將昨夜三房發(fā)生的事情,以及顧三老爺如何處置了顧三夫人和那兩個丫鬟,簡明扼要地述說了一遍。
“她已經(jīng)受到懲罰了,此事算是告一段落?!?/p>
楚若涵輕輕嘆了口氣,這后宅的爭斗,有時比沙場更令人心力交瘁。
宋如煙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常年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哪里明白這高門大戶里彎彎繞繞的門道。
她皺著眉頭,一臉不解地看著楚若涵:“你說什么?把那兩個丫鬟給了她兒子,這,這也叫懲罰?”
宋如煙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都濺了出來:“那不是便宜了她兒子?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這算哪門子懲罰?跟那老東西又有什么直接關(guān)系?”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在她看來,懲罰就該是拳拳到肉,讓對方知道厲害。
楚若涵看著宋如煙那副“四肢健全,頭腦簡單”的模樣,不禁莞爾。
不等她開口,一旁的玉玲掩唇輕笑,柔聲解釋道:“宋女俠,您有所不知?!?/p>
“三房嫡子娶的,可是清流人家的大小姐,素來心氣高傲?!?/p>
“她這月子里剛出來沒多久,公公便不管不顧地往丈夫房里塞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姨娘,您說,她心里能舒坦嗎?”
宋如煙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沒明白。
玉玲繼續(xù)道:“這楊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女兒受了這等委屈,就算明面上不敢鬧到三老爺那里去,可這口氣能咽得下嗎?”
“再者,這事的起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三夫人算計律哥兒不成,反倒引火燒身?!?/p>
“您想,兒媳婦日后見了婆婆,心里能沒有疙瘩?這婆媳之間,還能有消停日子過嗎?”
玉玲頓了頓,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意味深長:“這叫殺人誅心。明面上的傷痛容易好,可這心里的隔閡與怨懟,卻是日積月累,輕易消解不了的?!?/p>
“三夫人日后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了?!?/p>
宋如煙擰著眉頭,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打著,細(xì)細(xì)琢磨著玉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