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顏君斗所言,也不知是一戰(zhàn)得勝,連妙雪真人這等高手都吃了大虧,志得意滿之下難免驕恣,還是練那十道滅元訣的后遺癥,鐘先和顏設(shè)兩人愈來愈耽于享樂,在顏君斗眼中愈來愈不像平時的他們了。本已好色的他們愈發(fā)變本加厲,連梁敏君都有些看不下去,偏是拿他們沒法,想到若宮先單身探虎穴,也不知會否出事?
“要不要等大哥回來再說?或是……或是我們陪二哥過去?多個人多個照應(yīng),畢竟依大哥所說,他們……他們近來似是有些……有些變異……許多作法無法以常情推測……”
見宮先一副打算自己行動,全不愿兄弟協(xié)助的樣兒,高典靜不由擔心。以武功而論宮先雖是兄弟中最高明的一人,但限于年紀,無論經(jīng)驗火候與虎門三煞這等高手都難相提并論,加上他與虎門三煞問的惡劣關(guān)系不是假的,光是旁觀宮先提到虎門三煞的神情便知一二,她也真怕宮先一個疏虞,便會陷在澤天居之中。
從顏君斗話里不經(jīng)意透出的意思來看,鐘出顏設(shè)兩人別的不說,好色這方面是日益嚴重,偏生宮先卻頗有些掉以輕心,教她想不擔心都不行,“畢竟是大哥家里人……有他在也好些……”
“這個就免了吧……”雖知高典靜是關(guān)心自己才有此提議,但宮先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有顏君斗的介紹信在,想來鐘出顏設(shè)兩人也不會太為難兒子的結(jié)義兄弟,唯一要擔心的只是自己的反應(yīng),只要小心一些,別讓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心懷敵意,該當就不會出事;而且自己獨身前往,若真出了事也好開溜,反正燕千澤隱居之處也并不太遠,自己打不過逃總逃得掉。
更重要的是顏君斗對自己兩番救命之恩,就算不看兄弟情面,也看欠下的人情分上,宮先實在不太愿意讓他難為,“我自己去就行了……免得大哥難為……被夾在中間也是辛苦了他……”
聽宮先這句話,朱華沁暗地里松了口氣。在眾兄弟之中,他與顏君斗相交最早,感情也最親,尤其這結(jié)義大哥不像親生大哥有那么奇異的嗜好,相較之下更令他親近一些。
本來在結(jié)義之時,朱華沁還在為顏君斗擔心,被結(jié)義之情和父子之情夾在當中可不是件易與之事,偏偏宮先與虎門三煞間的恩怨似乎不是那般容易排解得了的;現(xiàn)在宮先既已經(jīng)開始幫顏君斗打算了,無論他是真心還是口頭說說罷了,總是個開始,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只希望能找到個解決辦法才是。
“我想……二哥也沒那么急吧……”小聲地開了口,朱華沁不由在心中埋怨;朱華襄怎么偏偏有這怪異的喜好,光想到他養(yǎng)的滿谷孌童,朱華沁就忍不住不想回家,偏偏前面又差點搞到自己的結(jié)義兄弟頭上,這壓力郁在心中可真是難當,只是血緣兄弟便想拆也拆不掉,最多是在心中暗罵自己前生作孽罷了。
“長途奔走也辛苦二哥了,不如在這兒多休息個幾日,養(yǎng)足精神再上路……如果大哥的事處理完了回來,也正好彼此商議商議,看看能不能有好點的解決辦法……”
完全沒有感覺到高典靜的擔心,休息數(shù)日之后,南宮雪仙便踏上往澤天居之途。
就算沒有顏君斗手繪的地圖,但澤天居是自己的家,就算閉著眼睛南宮雪仙也不會走錯。雖說高典靜的慎重她也明白,但自己已被顏君斗救了兩次,欠下的人情已是不少了,若再要靠他才能得手虎符草,這般情份教她如何償還?
無論如何顏君斗都是顏設(shè)的兒子,此仇已是難消,若再糾纏進她與顏設(shè)的恩怨之中,要分清楚可就難了,南宮雪仙一點都不希望,在自己對付虎門三煞的當兒,還得分心去想該如何對顏君斗交代,反正只要有介紹信在,自己能夠如愿混入澤天居,虎符草的生長處自己又不是不熟悉,便騙不到手,無論明搶暗盜,總還是有機會的。
只是隨著澤天居門戶遠遠在望,逐漸感受到虎門三煞門人監(jiān)視眼光的她,卻不由自主地心中微亂。這兒是自己的家,偏偏現(xiàn)在自己卻非得化妝易容,還得靠著顏君斗的介紹信,須得與虎門三煞這等大仇虛與委蛇才能進門,再想到還陷落在虎門三煞手中的裴婉蘭與南宮雪憐,這段日子里也不知受了什么折磨,種種思緒混雜一處,哪得南宮雪仙不心湖蕩漾?
若換了虎門三煞來襲之前,就算知道娘親和妹子陷落敵手,南宮雪仙最多以為她們會被囚禁在牢獄之中,為了那自己連聽都沒聽過的藏寶圖,恐怕還要受些苦刑,但只要自己弄到了虎符草,交燕千澤配好了藥物,用來弄倒了鐘出和顏設(shè)二煞,加上妙雪真人與燕千澤合力,區(qū)區(qū)一個梁敏君豈是敵手?到時必能將娘親和妹子救出來,便是受了些苦刑,也只是事后將養(yǎng)一番罷了。
但從將處女身子交給燕千澤這大淫賊之后,南宮雪仙對男人可以施加在女人身上的邪惡手段又多了一層認識,加上鐘出和顏設(shè)二賊又將那黑白兩道不容的淫藥“無盡之歡”施在娘親和妹子身上,想來必是色心作祟,即便逼不出那不知存不存在的藏寶圖,以裴婉蘭和南宮雪憐的姿色,落在這兩只色狼畜牲手上,貞節(jié)必難得保。
尤其在山下經(jīng)歷了盛和常益之事后,南宮雪仙從親身的經(jīng)驗中知道,床第之事若是男女雙方盡情投入,又兼技巧熟嫻之下,乃是一等一的人間極樂,但若只是用淫藥勾起女方性欲,真心并不愿意合歡,卻被迫獻身時身心都被蹂躪淫辱的滋味,對女子而言卻是一等一的苦刑,這可是她親身的體會?。?/p>
現(xiàn)在裴婉蘭和南宮雪憐都成了二賊的禁臠,那種滋味光想都知道絕對不好過,南宮雪仙甚至無法想象,等自己成功救出了裴婉蘭和南宮雪憐后,該如何開解她們的郁悶?若一不小心讓娘親羞憤自盡,豈不是更糟?
這般想法原還只是深埋心底的一念,但現(xiàn)在人已愈走愈近澤天居,隨著心湖澎湃難平,這可怕的念頭也不由涌現(xiàn)心底,深深地折磨著她。偏偏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過年輕,對這世道人心之事少有歷練,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法子,還是因為愈走愈近澤天居,那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覺,讓自己的腦袋混成了一團呢?
明知問題必要面對,可無論南宮雪仙怎么思索,都想不出個好辦法出來。難不成到時候還是得見步行步?可此事事關(guān)重大,以裴婉蘭的性子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想方設(shè)法地尋死了,若真想不出好辦法來,到時候即便光復了澤天居,怕也是得不償失?。?/p>
不過也因為心中有事,暫時轉(zhuǎn)移了南宮雪仙對虎門三煞的滿腔恨意,當與鐘出等人見面之時,南宮雪仙只冷冷淡淡地將顏君斗的介紹函拿出來,連招呼話都沒多說幾句,雖說不大符合江湖上小輩遇上長輩時的禮儀,可那冷淡而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卻正合她現(xiàn)在易容成宮先的冷傲氣質(zhì),乍看之下竟沒有什么破綻可言,否則以南宮雪仙對虎門三煞恨意之深、對娘親和妹子的關(guān)心則亂,要她裝成什么事都沒有的與三煞交談,以她的定力和性子可真是難上加難。
接過了介紹信的梁敏君雖是饒富興味地打量了她一會,卻也沒多說什么,這般年輕氣盛的江湖小輩她也見多了,大半都只是坐井觀天的井蛙之輩,不過其中也不乏真正的好手,依她看來,眼前這宮先無論人品武功,在同齡之中都算一等一的了,也難怪顏君斗要迫不及待地和他結(jié)義為兄弟,也真算這小侄子有眼光。
不過比較令她又怒又愁的,卻是鐘出和顏設(shè)兩人的反應(yīng),好客是好事,兒子的結(jié)義兄弟上得門來,忙不迭地要下人排布酒席好接風也是正常,但她與鐘出顏設(shè)兩人結(jié)義也有幾十年了,近來兩位義兄不只異樣,連脾氣都變了好多,這些事她全看在眼里,只是有客人在,她就想說什么話也得注意一些,總不好在外人面前落自己兄弟的面子。
全然沒發(fā)覺梁敏君眉宇之間的愁城,南宮雪仙只是小心謹慎地坐上了酒席,雖沒有掉以輕心,基本的戒備仍在,心中卻是好整以暇,一點沒有擔心。自己面上易了容,這可是燕千澤親傳的易容術(shù),加上他又多幫自己加了把手,虎門三煞無論如何也看不出自己的真面目,再加上有顏君斗這層關(guān)系在,只要別讓他們知道自己便是南宮雪仙,那便沒什么好擔心的。
“呃……小兄弟,老夫先干為敬,這酒不錯,你也嘗嘗……”才剛落座,連菜香都沒飄進鼻子里呢,顏設(shè)的酒杯已經(jīng)舉了起來,若非那眼神令人不敢領(lǐng)教,著實稱得上盛意拳拳。
南宮雪仙雖是恨兩人極深,但身負重任,卻不能不應(yīng)酬幾分;她一邊舉杯回敬,一邊在心里暗罵:這顏設(shè)最多是近五十的年紀,就敢自稱老夫,也不知是眼界太小,才坐井觀天、自以為是,還是真的已經(jīng)沒了少年人的活力,老氣沉沉的!
不過這樣也好,她惡意地想著,希望鐘出和顏設(shè)都老得快,等到自己與燕千澤等人反攻之時,最好是兩人都已老的沒法子動手,到時候要救人可就方便許多。
雖說頗有自信,虎門三煞絕對看不出自己真面目,但出來行走江湖的謹慎還是有的,兼且身入虎穴,多小心幾百倍都不蝕本,南宮雪仙雖是舉杯,卻沒那么快入口,借著燈火看著酒質(zhì)澄澈,又兼酒香撲鼻,純?nèi)欢鵁o渣滓,顯然酒里沒混什么異物,這才放心喝下去;就連舉箸取菜,也非得等三人取用過之后才敢落箸,看得梁敏君不由有些心疑。
就算對顏君斗的結(jié)義兄弟放心,可這人的戒備也太小心了些,頗有點心虛的模樣兒,她本能地就覺得有問題,“小兄弟未免太小心了些,這兒可是自己家里,用不著這么小心謹慎的……難不成跟君斗一起時也是這樣子?”
“晚輩不敢?!甭犃好艟捓镉幸?,南宮雪仙一顆心不由提起了幾分;好不容易混了進來,眼見虎符草就在垂手可得之處,可不能在這兒露出破綻??!“顏前輩說這酒乃是難得佳釀,是以晚輩不敢浪費。先觀酒色、再品酒香,最后才是品其酒味,這是晚輩家傳之學,要如此才能盡品酒中芳?!螞r長幼有序,前輩不動筷子,晚輩豈敢僭越?倒不是小心謹慎之故,畢竟大哥的長輩,也是宮某的長輩,禮數(shù)萬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