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面兩戶人家就是許家和買狗皮膏藥的申大爺家。
申大爺一向很得意,自家的狗皮膏藥藥效極佳,所以“酒香不怕巷子深”。
兩個巷子口,東口這邊是茅四叔的木匠鋪,西口那邊是王嬸的折籮店。
木匠鋪大門緊鎖,茅四叔估計出活去了。
許源進了巷子,腳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一路到了家門口——這是個小門。
戲臺的門才是正門,在“凹”字的正中間,只有開戲的時候才會打開。
許源一推門就進去了。
嘎吱——
木門的聲音驚動了院子里的一個小婦人,她穿著藍棉布的襯襖,圍著一條漿洗的發(fā)白的圍裙,挽起袖子露出兩截白藕般的手臂,正在院子里漿洗衣服。
一頭青絲梳了個墜馬髻,襯得白皙清麗的小臉越發(fā)明媚。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聽到聲音側首朝門口張望,看到竟是許源,點漆般的眸子中,涌起一股驚喜,但很快就被她壓了下去。
……
許源也看見了后娘。
午后的陽光正慵懶的越過了西墻,灑在東頭水井邊。
木盆挨在井沿下,里面架著一塊搓衣板。后娘轉頭看過來的時候,額前幾縷發(fā)絲散落下來,被陽光一照,便成了一種半透明的朦朧狀態(tài)。
看到自己的剎那,她紅唇微張,明媚的眼眸中驚喜、詫異、錯愕等等神情交織閃過,最后凝定成了一點疑惑:“喬子昂把你趕回來了?”
她“噌”的站起身來,個頭竟是跟許源差不多高低。
皇明士子們還是喜歡瘦馬的風氣,她顯然是不符合這種病態(tài)審美的。
但是她矯健干練,英姿颯爽,便如身后墻根那排竹子一般翠綠挺拔。
女子把手里擰到一半的衣衫啪一聲丟回木盆里,濺起來一片皂角水沫。
“我去跟他理論!”她拎起了搓衣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