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安頓在朱城驛站后,時成逸仔細(xì)考量了行程,向時安夏提議改走水路。
“這個時節(jié)正值秋水澄凈,既無盛夏暴雨,又少寒冬朔風(fēng)。若改乘官船,不僅行程平穩(wěn),兩個小丫頭也能少受些顛簸之苦。”他說出這番話,自是查過了河流所經(jīng)路段,“是繞了些,但我算過,頂多晚幾日?!?/p>
時安夏欣然接受,“大伯父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只想著趕路。”
“那我去安排?!睍r成逸掉頭而去。
時安夏忽然叫住他,“大伯父……”
時成逸頓住,扭過頭,目光溫潤,“夏兒還有什么要叮囑的?”
時安夏在這一刻,終是笑了,“大伯父過了心里那道坎?!?/p>
他又變回了她尊重又敬愛的那個人。如松柏之姿,眸色澄澈。
又因著無大權(quán)在握,行事更是謹(jǐn)慎小心了幾分。
時安夏真心贊一句,“大伯父,您人很好?!?/p>
懸崖勒馬,回頭是岸。愿這一生,別生了妄念。
時成逸面紅耳赤,低垂著眸。他站在侄女面前,竟一時不知所措。
他認(rèn)真反思了整整一年。
在這一年里,他耳邊總是想起時安夏的問話。
她問,“大伯父,您知道您對于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她自答,“是父親?。〈蟛?,我一直當(dāng)您是父親。”
她又說,“我當(dāng)您是父親,跟我母親完全無關(guān)?!?/p>
他因著她的話,日日反思,終看清了自己丑陋的一面。
一切的源頭,表面上看是來自唐楚君。實(shí)則,是他自己內(nèi)心藏著一處陰暗在作祟罷了。
秋日陽光從窗臺灑進(jìn)來,將他照進(jìn)光里。他終于從齒縫中赤誠咬出一句話,“這世上,唯圣德太上皇,配得上你母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