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讓一個國家發(fā)動一場戰(zhàn)爭的財富,在先生眼中,竟然只是……一件不值得打擾他午睡的小事?
他瞬間明白了。
先生這是在點撥自己!
是啊,金錢財富,不過是過眼云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真正重要的,是利用這些身外之物,去行“道”,去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fù)!
先生這是在考驗自己的心性,看自己會不會被這潑天富貴迷了心竅!
想到此處,張居正只覺得一股豪氣從胸中升起,之前所有的憂慮與恐懼一掃而空。
他對著田野的背影,再次深深一躬,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學(xué)生明白了!定不負(fù)先生期許!”
他轉(zhuǎn)身離去,步履生風(fēng),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準(zhǔn)備回到縣衙大展拳腳。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前腳剛踏入縣衙大堂,后腳,一匹快馬便卷著煙塵,嘶鳴著停在了門口。
一名驛卒翻身下馬,滿身風(fēng)霜,高舉著一卷用火漆封口的公文,聲音嘶啞地大喊:
“吏部八百里加急!長安縣令張居正接旨!”
張居正心中猛地一沉,那股剛剛?cè)计鸬暮狼?,瞬間被一盆冰水澆滅。
他顫抖著手接過公文,撕開火漆。
公文上的字跡鐵畫銀鉤,內(nèi)容卻冰冷刺骨。
命令很簡單:即刻暫停處置所有盧家資產(chǎn),封存府庫,原地待命,等待朝廷派員交接。
每一個字,都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次日清晨,新的“欽差”儀仗,便浩浩蕩蕩地開進(jìn)了長安縣城。
來者名為崔亮,三十歲上下,面如冠玉,身著一身嶄新的三品監(jiān)察御史官服,胸前的獬豸補(bǔ)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騎在馬上,甚至沒有正眼看一眼在城門口迎接的張居正,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掃過這位七品縣令,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那微笑里,沒有半分善意,只有毫不掩飾的傲慢與輕蔑。
只因他的姓氏,是崔。
清河崔氏。
天下五姓七望之首,真正的頂級門閥,一個跺跺腳,能讓大寧朝堂抖三抖的龐然大物。
崔亮沒有在縣衙大堂停留,甚至沒喝一口茶,便直接在張居正的“陪同”下,走向了府庫。
“吱呀——”
府庫沉重的大門被推開。
當(dāng)那如山似海的金銀出現(xiàn)在眼前時,即便是見慣了世面的崔亮,眼中也閃過一絲貪婪的火熱,但很快便被他掩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