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郎先盛了一碗鱸魚羹,奶白色的湯底飄著展開后狀如蝴蝶般的魚肉,他啜飲一口魚羹,湯汁鮮美醇厚,滑嫩細膩的魚肉無需咀嚼,輕輕一抿,入口即化,魚肉亦是鮮美甘甜,喝完只覺齒頰留香。
他抬眼細細打量一會杜昭華,京城何時出現(xiàn)了這樣好手藝的廚子。
不同于他的細細品味,杜昭華吃飯速度就快多了,眼看著琥珀肉只剩一塊,他趕緊夾到自己碗里。
顫巍巍的琥珀肉,入口瘦而不柴,肥而不膩,沒有一點豬肉的腥臊味。
在稻米飯上淋上一點濃稠的醬汁,稍微拌一拌,肥肉直接融化在米粒中,他直接用羹勺舀起一勺米飯放進嘴里,油潤的肉汁包裹著清香軟糯的米飯、醇厚豐腴的琥珀肉,真是豐腴滿口,砸巴嘴,令人回味無窮。
杜昭華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正喝著鱸魚羹,透過碗邊瞥了一眼徐三郎,這位是真會吃,湯汁拌飯堪稱絕妙搭配。
徐三郎是吃過午食才來的,本來只是想淺嘗一下,然后憑借當廚子的十幾年經(jīng)驗挑出對方的不足之處,可是,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圓潤的肚子,好像更圓了他再抬眼看著桌案上一個個被清空的盤子和碗碟,更沉默了。
徐三郎咳嗽一聲道:“早上是某錯怪杜郎君了,烹飪豬肉的手藝相當不錯,請問杜郎君師承何人?”這樣的獨門手藝,杜郎君如此年輕總不會是無師自通吧,他當年學廚藝都當了好幾年的學徒。
杜昭華暗想,那可就多了,某度、某書以及某音,都是她的‘老師’。
她一本正經(jīng)道:“某從未拜師,只不過看了一本書,由此得到些啟發(fā)罷了。
”徐三郎怔了一下,試探性問道;“什么書?”“《齊民要術》。
”徐三郎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是杜郎君一臉的嚴肅認真,他不由想,難道是他孤陋寡聞了?《齊民要術》不是農(nóng)書,而是菜譜?他還想問些什么,話未出口,莊嬤嬤帶著兩個丫鬟走了進來,春桃也一并跟在后面。
杜昭華收到了剩余的報酬,比她預想的還要高,足有五十兩銀子,是陶縣公額外給了打賞銀,才有這么多。
還真是大戶的錢好掙,多來幾個這樣的,她說不定可以提前置業(yè)。
徐三郎看著杜郎君離開的背影,欲言又止,他還有好幾個問題想問的回到食肆里,白荷娘迫不及待地跟她交代今天的營業(yè)情況,收到的銀錢也早早整理好了。
杜昭華見她拿著一張紙說個不停,好奇地瞥了一眼,敢情還是加了密的,全是些圈圈叉叉,以及看不懂的符號。
白荷娘察覺到娘子的動作,不由臉一紅,她之所以這么急著將收到的銀錢轉角給娘子,是怕時間一久,她就給忘了。
直到這時,她才懂了識字的重要性。
杜昭華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鼓勵道:“沒有食客說做的菜不好吃,今日之事,小荷做得不錯。
”這說明白荷娘的出餐很穩(wěn)定,她余光瞥見元娘期期艾艾地目光,不由好笑,“元娘的廚藝也精進不少。
”元娘聞言矜持地道:“哪里哪里,還遠遠不上娘子。
”杜昭華暗想,元娘來這沒有多久,性子倒是活潑不少,人果然還是得有事做才行,才不會有那么多的時間去胡思亂想。
時間就這樣一天又一天過去,天氣越來越熱,食肆的菜單也要隨季節(jié)更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