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主任老劉帶著李明走進廠長辦公室時,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辦公室里煙霧繚繞,廠長王國強正埋頭看著一摞財務報表,眉頭緊鎖。
“王廠長,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那個小李。”老劉小心翼翼地介紹道。
王國強抬起頭,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李明二十六歲,身材中等,眼神堅定,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工作服,看起來樸實無華,但那雙眼睛里透著一股子不服輸?shù)膭蓬^。
“坐吧?!蓖鯂鴱娭噶酥笇γ娴囊巫樱奥犂蟿⒄f,你有什么想法要跟我談?”
李明在椅子上坐下,環(huán)顧了一下辦公室。墻上掛著幾幅標語,“團結就是力量”、“艱苦奮斗”之類的,書架上擺著幾本管理類的書籍,桌上的茶杯已經(jīng)見底。這個辦公室透著八十年代國營企業(yè)的典型風格。
“王廠長,我想跟您談談咱們廠子的出路?!崩蠲鏖_門見山。
王國強放下手中的報表,點了根煙:“說說看?!?/p>
“咱們廠現(xiàn)在的問題,我看得很清楚?!崩蠲鹘M織了一下語言,“產(chǎn)品老舊,銷路不暢,庫存積壓。再這樣下去,遲早要關門?!?/p>
“這些我都知道?!蓖鯂鴱娡铝丝跓煟瓣P鍵是怎么辦?”
李明身體前傾,語氣變得急切:“廠長,時代在變,市場在變,咱們不能還守著老一套?,F(xiàn)在是九十年代了,人們對服裝的要求不一樣了,不再滿足于能穿就行,要求款式新穎,要時尚?!?/p>
王國強皺眉:“時尚?我們是紡織廠,不是服裝廠?!?/p>
“這就是我要說的?!崩蠲髡酒鹕恚谵k公室里踱了幾步,“咱們要轉型,從單純的紡織轉向服裝制造。我有幾個具體的想法?!?/p>
“你說?!?/p>
“第一,咱們要做老爹褲?!崩蠲鞅葎澲?,“就是那種寬松的休閑褲,現(xiàn)在年輕人特別喜歡。第二,格子夾克衫,像鱷魚牌那種,但咱們做平民版本。第三,淡雅風格的連衣裙,適合都市女性?!?/p>
王國強聽得一頭霧水:“老爹褲?鱷魚牌?這些我都沒聽說過?!?/p>
李明有些著急:“廠長,您可能不太了解年輕人的喜好?,F(xiàn)在港臺的文化影響很大,年輕人追求個性,追求與眾不同。咱們要是能抓住這個機會…”
“等等?!蓖鯂鴱姶驍嗔怂?,“就算你說的這些東西真的受歡迎,可咱們現(xiàn)在庫存積壓這么嚴重,哪有資金搞新產(chǎn)品?”
李明的興奮勁一下子被澆了一盆冷水。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積壓了多少?”
“三十多萬米的布料,還有各種半成品?!蓖鯂鴱妵@了口氣,“不把這些處理掉,廠子根本沒錢周轉。”
“我能去倉庫看看嗎?”
王國強看了看老劉,老劉點點頭:“行,我?guī)ァ!?/p>
離開廠長辦公室,李明心情有些沉重。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不過他沒有放棄,決定先去倉庫了解情況。
倉庫位于廠區(qū)的最北端,是幾棟連在一起的大房子。推開倉庫的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里面堆滿了各種布料,有的已經(jīng)落滿了灰塵。
“這些都是什么?”李明問老劉。
“大部分是做勞保服裝的面料,還有一些工作服的半成品?!崩蟿o奈地搖頭,“本來是接了幾個大單子,結果人家突然不要了,就這么壓在這里?!?/p>
李明仔細查看這些布料。有很多是深藍色的粗布,質地厚實,摸起來很結實。還有一些是條紋布料,看起來像是做工作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