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而深情的男聲,響在寂靜的森林中,一時間,令李輕鷂有一種后背發(fā)涼的感覺。
陳浦說:“每個我們能找到的、見過她的人葉松明、張明勇……都不約而同用‘天使’來形容她。我不知道那個‘李玉’,會有多純潔美麗。但是七年前,她就在朝陽家園。劉懷信和錢成峰,曾經(jīng)去遠安診所給她拿藥。而李謹誠也曾去過遠安診所,并且和葉松明建立了信任。你說,他會不會也認識了李玉?他的手機歌單里反復播放的這首《anl》,會是為李玉而唱嗎?”
李輕鷂霍地站起:“你懷疑我哥?”
陳浦拉著她的手,又把她拽坐下:“別急,聽我說,我當然不認為李謹誠會做任何犯罪的事,那是刻進他骨子里的尊嚴和信仰。但我們當刑警的,在做某些重要判斷時,不能帶私人情緒。如果拋去我是他兄弟,你是他妹妹的立場,再回頭這個案子,你會看到什么?”
李輕鷂沉默不語。
她會看到什么?自從這個持槍殺手出現(xiàn),有些問題,她根本不愿意細想。譬如說,普通人得到一把槍不容易,但一個刑警,卻知道從哪些渠道能搞到槍;譬如哥哥的很多方面,也都符合兇手的條件,他有能力完美完成這一系列謀殺;譬如哥哥的失蹤,與向偉案、李玉案時間和空間重合度實在太高,當晚葉松明已經(jīng)把向思翎的墮胎手術(shù)單復印件給了哥哥,可哥哥說有急事并沒有立刻處理,究竟有什么事比案件還急?如果哥哥還活著,又有什么事,令他隱姓埋名七年,拋棄所有親人和身份?而《anl》這首歌,出現(xiàn)得也太巧了。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如果哥哥還活著。
陳浦苦澀地笑了一下,說:“我只是想不明白,李謹誠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中,到底扮演什么樣的角色?我確實也會有不敢去觸碰的念頭,譬如,這個人如果是他,那么至少,他還活著;可如果連替李玉報七年之仇,終結(jié)這一切的人都不是他……”他看向她的眼睛,說:“那么他還活著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李輕鷂的心臟如遭重擊。她緊抿嘴唇,眼眶發(fā)酸。
一瞬間,她明白了陳浦為何情緒低沉。因為他已經(jīng)想明白了這兩種結(jié)果。
“我會找到哥哥的?!崩钶p鷂站起來,站得筆直,她甚至還沖他露出笑容,“陳浦,不要想了。你難道就能肯定,在這兩條路之間,我哥他走不出第三條生路來?我相信不到最后一刻,他一定不會放棄。我們也不能失望放棄他?!?/p>
陳浦的心頭亦是一震。他望著她被陽光照亮的蒼白的臉,望著她秀美卻凌厲的眼睛,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屬于她的靈魂的那股堅韌力量。他再也不管屋子那頭是否會有人看到了,張開雙臂把她緊緊抱進懷里,既是傾慕,亦是心疼。
他說:“你說得對,還沒有水落石出,萬事都有希望。”
——
由于下過大雨,木屋附近的森林里,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足印或者血跡。刑警們只能根據(jù)經(jīng)驗判斷,在周圍四散尋找洛龍和尚仁的蹤跡,或者尸體。丁國強向上級申請支援,調(diào)來大隊武警戰(zhàn)士和民警,一步步往深山里,擴大搜索圈。
而在這個上午,立下汗馬功勞的陳浦三人,被丁國強勒令休息,尤其是陳浦昨晚還在秋涼的溪水里泡過,身上擦傷無數(shù)。三人一到山腳小鎮(zhèn)的旅館,就倒下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