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
等逐漸恢復些意識,燕瑤徐徐睜開眼,卻正好對上顧見卿亮晶晶的眼睛,他瞧著已經(jīng)醒了許久,側(cè)躺著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下意識舒展了一下身子,這才發(fā)覺自己之前明明還坐在床邊,卻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好好地躺在床上,身上還搭著半截被子。
與顧見卿對視了許久,燕瑤本來還有些迷蒙的腦子這才瞬間清醒,她猛地坐起身來,發(fā)覺身上的衣物還穿得規(guī)整,只是綁發(fā)的發(fā)帶被人取下,滿頭青絲隨意披散著。
“累了就睡,強撐著反而白遭罪,反正我又死不了?!鳖櫼娗湔f著便徑直坐起身,口里說得云淡風輕,但牽扯到傷口時還是疼得有些齜牙咧嘴。
見他這般強撐,燕瑤有些慍怒,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顧見卿身子一激,難以置信地看著燕瑤:“你打我?”
“我還得罵你呢!傷成那樣,還強撐些什么?!?/p>
兩人大眼對小眼,最后燕瑤卻忽地目光躲閃移開了臉,顧見卿瞥見她發(fā)間露出的耳尖微紅,低頭一看,才意識到自己此刻光著膀子,渾身上下就穿了條褲子。
怪不得剛才還多咄咄逼人的燕瑤,現(xiàn)在卻啞了火,顧見卿越想越有趣,便用手指捂著眼睛笑出聲來。
燕瑤又氣又羞,又怕顧見卿吵醒了林秋兒,伸手打了一下顧見卿的腿:“小聲點,別笑啦!”
“我不笑,難不成還得哭?”顧見卿說著頓了一下,目光隨即有些意味深長,故意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睛,“那我確實得哭,我一個黃花大男兒,被你直接扒了個精光,已經(jīng)沒了清白了呀~”
“你一開始不也——”燕瑤連忙住了嘴,想著自己不能再被顧見卿帶著話頭走了,惦記著大夫之前的囑托,忙叫他趴下讓自己看看傷。
傷口似乎又撕裂了一點,結(jié)了新的血痂,燕瑤想著估計是顧見卿夜里翻身動到了傷口,聯(lián)系到自己醒來的姿勢,有些半信半疑地看向他。
顧見卿對上她的目光,知道她想問什么,此回倒也沒再亂扯別的,只說自己醒來后見燕瑤趴在床沿睡著,擔心她這樣會摔下床去,便將她扶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再怎么虛弱,也不至于抱不動你,”顧見卿趴在床上,側(cè)過頭看著燕瑤,“傷不重,你看我睡了一覺就都好了。”
不想再與他多言,燕瑤徑直起身,在床邊尋到了自己的發(fā)帶,一邊綁了發(fā)髻一邊端了盆去接熱水。等到燕瑤出了屋子,顧見卿這才慢慢收了笑,身上幾乎滿是藥味兒,他最是不喜歡這種味道。
伸手從枕頭下摸出一只耳環(huán),昨夜顧見卿扶著燕瑤睡下,自己暫時沒了困意,便側(cè)身瞧著她出神,瞧著瞧著,鬼使神差間,便伸手觸到她的耳垂,等他回過神來時,那只耳環(huán)已經(jīng)到了手里。
耳環(huán)用的是再便宜不過的玉石,打磨成了倒垂鈴蘭的模樣,小小的躺在手心。
盯了半晌,顧見卿滿腹思緒在喉間上下涌動,最后他將其全數(shù)咽下,不知做了什么決定,鄭重其事地將其緊握在手心,聽見外面的動靜,又著急忙慌地藏在枕下。
燕瑤端了熱水進屋,身后跟著漱花,顧見卿不解這個時候漱花怎么來了,隨后便見漱花將一個小布包交給燕瑤,緊接著跑來關(guān)心幾句顧見卿的情況,在得知會有一段時日不用上學后,頓時歡喜地像只燕兒飛出屋子。
“我還以為他們這是特地來關(guān)心我呢。”顧見卿翻了個白眼,燕瑤沒理他自顧自洗漱,顧見卿隨口讓她先別倒,自己借著這水隨意洗洗就好。
燕瑤見他又繼續(xù)這般胡言亂語,讓他別胡鬧,端了新的水來等他洗漱完,這才擰了帕子替他擦掉之前傷口上的藥粉。
顧見卿說著自己來,燕瑤只說著他哪里夠得到背后,胡亂擦一通,不還得讓她重新收拾一遍。
老實背對著燕瑤坐直了身子,顧見卿默默任由燕瑤替他擦去背上因為沾血凝成塊的藥粉,隨后便感覺到她用手指沾了藥膏,輕輕地抹在自己傷口上。
這個時候,顧見卿倒不覺得那藥味兒難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