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五、
膠頭子坐在大宅門口的臺階上,如今他衣著規(guī)整,比起以往顯得精神不少,卻依舊丟不掉這咂煙的習慣,而且還就是非得蹲坐在臺階上,才有這個味道。
悠哉悠哉咂了一口煙,膠頭子只覺得身心舒暢,連宿賭的疲累也統(tǒng)統(tǒng)消了個干凈,連腰上裝著銀兩的錦囊也響個不停。
自從那位貴人買下這座宅子后,幾乎隔叁差五便派著人來修繕置辦,之前還帶了整整一套黃梨木的坐凳,膠頭子看得雙眼發(fā)直,那領頭的人卻見怪不怪,囑托膠頭子看好這些東西,又拿了一袋銀兩,只說給他看房喝茶用的。
膠頭子活了這么多年,哪里見過這么大方的人家,要不是這貴人不允,他恨不得辭了莊子里的事,在這家當個守門的,起碼每晚去賭莊,袋子丁零當啷的不會遭人白眼。
正盤算著,便見遠遠地駛來一輛馬車,膠頭子一眼就認出來,連忙起身拍去身上的塵土。
奔戎先一步下了馬,便有小仆搬了凳子放在車前,顏淮先一步出了車,他只一抬手,便有人舉了帷帳擋在兩側。
膠頭子和眾人被擋在外側,瞧見從車中走出一個女子,等到顏淮牽著她徑直走入宅中后,這才撤走,膠頭子實在好奇,連忙拉住準備牽馬的棄毫,觍著臉笑道:“小爺、小爺?!?/p>
“怎么了?”
“老頭我一直守著這宅子,也從未見老爺帶了姑娘回來,沒想到老爺已經(jīng)娶了親,那剛才進宅子的,可是咱家夫人?”
棄毫眨了眨眼,回頭看了一下宅子大門,又看了一眼膠頭子,意識到膠頭子是誤解了什么,見他話里一直想方設法地將自己和顏家拉關系,棄毫只是笑了笑回道:“自然是將軍夫人?!?/p>
說完便徑直牽了馬去馬柱,那膠頭子眼珠子滴溜溜轉半天,心里正盤算著如何討好這新夫人呢。
本來這車馬應該徑直進入內宅,但顏子衿聽到顏淮不知何時在蒼州置辦了個宅子,便說著要瞧瞧,于是才在大門口下了車。
剛走進宅子,顏子衿便不由得抬頭看向大門旁的花樹,顏淮在她身后停了步,如今這花樹已經(jīng)謝了芳菲,只剩下滿樹的沉綠。
“原來是這處屋子?!鳖佔玉撇挥傻脟@道。
“你來過?”
“初春那時也有人家來瞧,那會兒我和繡莊姐妹們路過,這花樹還開得正好呢?!鳖佔玉菩φf著那個時候自己正在看花,還被不知誰拴在外面的馬兒嚇了一跳。
顏子衿那時被帷帽遮了視線,并未瞧清楚,便只當是一時有趣,說完徑直往前走,并未注意到顏淮陡然緊縮的瞳孔。
走了幾步,察覺到身后的顏淮沒有動作,顏子衿回頭看了他一眼,顏淮這才匆忙收拾好神色,走到顏子衿身邊說道:“走吧,她們正等著你?!?/p>
“誰?”
這個疑問沒留多久,顏淮帶著顏子衿剛走入一處廊花別院,便有人哭喊著“小姐”一把撲到顏子衿懷中。
“寄香!”顏子衿愣了一下,隨即又驚又喜,驚得是寄香她們本該在京中怎么來了蒼州,喜得是隔了多日又瞧見故人,而寄香嗚嗚哭個不停,差一點整個人掛在顏子衿身上。
“怎么沒規(guī)矩成這個樣子?!?/p>
話說完,又瞧見木檀從屋里走出,那天她是親眼瞧著顏子衿落水,最是自責無比,如今見顏子衿平平安安站在面前,雖早就噙了淚,但身為管事婢女,還是強行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