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僵硬地移到秦夫人身邊,顏子衿甚至不敢坐近,小心翼翼地縮在角落,手中絲絹被捏得濕透,莫說開口說話,連心臟仿佛都要從咽喉處跳出。
“你哥哥性子我豈能不知,篤定的事,即使撞了南墻也要做到,小時候為此吃過不少虧,可小時候尚有父母在前擔著,豈能和如今相提并論。他已經(jīng)二十多歲,早已行了冠禮,若還是這般執(zhí)著怎么可以?”秦夫人說著伸手按在顏子衿的手背,“我以前瞧出來,不提,只是想著抽時間再勸勸他,他愿停下對誰都是最好。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不僅是為了他,還是為了顏家,我無論如何也得開這個口。”
“母親……”顏子衿垂首張了張嘴,卻覺得嗓子干澀地發(fā)疼。
“錦娘,看著為娘?!?/p>
顏子衿緩緩抬起頭看向秦夫人,即使有胭脂掩飾,可面色卻顯而易見地蒼白。
“你與我說實話,你哥哥,謹玉他……是不是插手到如今太子和叁皇子的皇位之爭里,此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曉?”
心臟與呼吸短暫地停了一瞬,隨即便是長時間的耳鳴,顏子衿連眨眼也忘了,直到角膜因為過度干涸而發(fā)疼,這才連忙眨著眼。
“錦娘?”
“母親、母親怎么問起這個,此事怎么不等哥、不等兄長回來再問?”
“謹玉那個性子,我哪里問得出什么來?他定會左顧右而言他,”秦夫人嘆道,“當年是他跪在我面前,求著我為了你還有你弟弟妹妹們考慮,留在京城,我也知道,你父親的血仇未報,他自然不甘心就這么回臨湖??晌乙睬宄?,你父親的死后面牽連眾多,要報仇豈能那么輕易,我已經(jīng)失去了丈夫,不能再為此折進去一個孩子。我與他約定,此事我不攔著他,可也要他為了顏家多加考慮,顏家留在京中根基不穩(wěn),萬不可做引火燒身之事?!?/p>
“但如今,父親……爹爹還有顏家大仇得報,兄長他……”
“錦娘,你這段時日不是在自個人院里便是去觀中靜住,謹玉去蒼州目的是我私下追問,你哥哥這才告知,而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自知失言,顏子衿心中猛地一顫,連忙整理好神色,大腦飛速思索著回答:“是此回兄長從觀中接我回來,路上他提及帶我回臨湖,我一時不解,問起緣由,他這才、這才告知……”
“錦娘,莫與為娘說謊?!?/p>
眼底酸脹,顏子衿一把撲倒在秦夫人膝上泣不成聲,等抬起頭時早已滿臉淚痕:“哥哥、哥哥前去蒼州前曾私下找過我一回,他將此行目的,還有查出去蒼州清剿的那群賊匪便是害死爹爹的兇手,盡數(shù)告知。”
顏子衿用手帕擦著淚,可越擦便越擦不盡,她輕咬著唇,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為了此事,還是為了別的,才哭得這般停不下來。
“哥哥說母親心里跟明鏡一樣,他明知此事是人主動設計,但還是請纓前去蒼州,若是與您坦白緣由,您是絕不會答應?!鳖佔玉茖χ赣H哭得身子發(fā)顫,木檀站在一旁,卻不知該如何勸慰,“所以哥哥將此事告知我,讓我早做準備,若母親您提前得知此事,無論如何也要勸下您,等他回來后,會親自向您坦白受罰?!?/p>
“胡鬧,簡直是胡鬧!”秦夫人猛地一拍膝蓋,“你們父親舍了命才救下這一大家子。明知是人故意設計的圈套,卻還硬著頭往里跳,你們父親在天之靈,豈能愿意見到這樣的結果?”
“可是……”
“此回若非是太子殿下出面將你哥哥保下,你知不知道這會是多大的罪?”秦夫人閉眼咬了咬牙,憤憤地錘了一下大腿,“可若非你哥哥早已入了局,太子他們又怎會出手相救?!?/p>
顏子衿止住淚,看著母親近在咫尺的手,伸長了手指想要握住,可猶豫再叁,最后還是捏緊了拳。
“你哥哥何時參與進去,我大抵心里有數(shù),而你呢,你是何時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