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哭著,忽又記起今日林知府有要事在身,這才勉強忍住淚,催著夫君正事要緊,將林玉生快請了走。
可做母親的豈能不憐子,見了手中衣裳,林夫人還是止不住地淚如雨下,又見了那衣上縫補的痕跡,更是心痛如絞,她如珍如寶捧在手里的孩子,也不知正受著什么委屈。
將那衣裳翻來覆去地瞧,越瞧越是心疼,林夫人細(xì)細(xì)摸著內(nèi)襯,總覺得能借此再抱抱女兒,只是在手指落在那縫補位置時,頓時察覺到不對。
林秋兒生來便得父母萬般寵愛,尤其是貼身衣物,更是半點也不敢馬虎,凡是掛了破了的,一律便換為新的,如今被賊人劫擄上山,衣裳破了,自然沒什么精細(xì)衣裳供她替換。
如今手中這衣裳,外面倒沒什么,反倒是內(nèi)襯,定睛一看看不出什么縫補痕跡,可若是細(xì)細(xì)摩挲,卻發(fā)現(xiàn)內(nèi)襯處的針線路子蹊蹺。
忙讓人掌了燈細(xì)瞧,林夫人未出閣時便是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出了嫁又得夫君疼惜,手指從未做過活,一直還是如少女時那般柔嫩,自然比他人敏巧些。
指腹在那針線痕跡上撫過,越摸越是心驚,林夫人索性咬破手指,用血在衣裳上抹過,竟隱隱顯出幾條縱橫交錯的路線來。
“??!”這針法林夫人自知出自誰手,忽而想起之前林玉生與她說的內(nèi)屋事兒,倒吸一口冷氣,得知眾人尚未動身,也顧不上別的沖出屋去。
“先去的隊伍已經(jīng)上了山,他們引火先攻,咱們現(xiàn)在趕去,清了道也快些?!绷钟裆唏R來到顏淮身邊,此番入山,也穿上了舊時武裝。
只是林玉生做文官已有兩叁年,紙筆墨案弄得久了,比起顏淮來,竟覺得幾分生疏。
顏淮著甲負(fù)劍,單手執(zhí)著韁繩,此時天黑,周圍兵馬執(zhí)著火把,明滅間一時難以看清他的神色,奔戎也穿著甲,上前在顏淮身邊低言道:“將軍,人馬已經(jīng)齊了?!?/p>
顏淮點了點頭,喚了一聲身下追云,抬手正欲下令,卻聽見一聲悲喚打斷了動作,眾人循著聲看去,竟是林夫人散發(fā)素衣奔到門口。
“夫人!”林玉生見狀連忙下馬,可還沒來得及便見林夫人一把跪在了地上。
“老爺、將軍,若要上山去,還請帶上此物?!绷址蛉苏f著忙將手中衣衫奉上,林玉生接過東西,忙讓人將其扶起,攤開一看,竟瞧見內(nèi)襯處血染的地方露出幾條痕跡。
林玉生慣是熟讀兵書地圖的,豈能瞧不出這痕跡正是那上山的路線,心中也是一震,連忙問起,林夫人瞧了一眼顏淮,便將事情來由簡要說了。
聽見衣裳上的針法出自燕瑤之手,顏淮忙上前一把將衣裳奪過,他只一眼便認(rèn)出這針法來。
還不等林玉生反應(yīng),顏淮將那衣裳擲回到他懷中,翻身上馬,馭著追云竟先一步?jīng)_了出去。
“謹(jǐn)玉!”
一句話的功夫顏淮已經(jīng)奔出老遠(yuǎn),根本不理分毫,林玉生見他拋下眾軍先走,急得直跺腳,可又心知緣由,不由得慨嘆一聲。
奔戎見狀連忙遞上軍旗,林玉生讓人將林夫人送回去,命人將那衣上地圖描了圖分給軍中,又讓奔戎留在府中等候,接著上馬策韁,代了顏淮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