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淮只披了件外衣坐在床上看書,許是早就聽見外面的動靜,見顏子衿進來也不意外,拍了拍床邊道:“過來?!?/p>
顏子衿站在屋簾旁,她盯著顏淮躊躇許久,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也有些不愿過去,但來都來了就這么干站著又覺得尷尬。最后還是一點點挪過去在床邊坐下,一靠近顏淮,便覺得他身上的藥香比屋里彌漫得還要濃烈,隱隱間味道有些熟悉,顏子衿略略思索一番,似乎明了那段時日顏淮身上的藥香從何而來。
“我聽木檀說,你這段時日一直沒睡好?”顏淮放下書瞧著顏子衿,確實比往日憔悴不少。
“還好,睡前飲了安神的茶,能多睡一會兒。”顏子衿也不隱瞞,畢竟明眼都能看出來,說沒有反倒顯得故意。
顏淮的聲音雖然聽著與平時沒什么不同,但此刻坐近了一瞧,還是能看出他身子還有些虛弱。那毒藥確實如那個樓蘭王子所說并不致命,可終究傷身,顏子衿瞧顏淮了幾眼,心里不由得一抽,忙偏過頭免得讓他瞧見自己眼角的淚光。
“那天把你嚇得不輕,我本想著先暫時瞞著你,等事情結(jié)束再告訴你,倒是你生氣也好罵也好都認了?,F(xiàn)在回頭一看,還不如一早就說清楚,讓你有些心理準備,總比突然被嚇成那樣好些?!?/p>
顏淮見顏子衿偏著頭,心想著她還在生氣:“那天弄臟了你的裙子,改天替你做一套新的。”
話還未說完,顏子衿便猛地撲到顏淮懷中,也不大聲哭鬧,只將頭埋在他肩上,環(huán)著他的脖頸輕輕顫抖著,顏淮本想將她扶起來,可沒一會兒便察覺到肩上衣服傳來的濕潤感。
輕嘆一口氣,本想著裝著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但看著她這個模樣終究還是心疼,顏淮將顏子衿緊緊抱在懷里,一只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對不起,嚇到你了?!?/p>
“如果我那天沒來,你是不是就打算著什么都不說?”顏子衿低聲抽泣道,“可要是你醒不過來,我——母親他們知道了,該怎么辦呢?”
“我不會有事的,我答應(yīng)過你們?!?/p>
“我不信他?!?/p>
“那你總該信我?!?/p>
知道顏子衿說的“他”是誰,其實顏淮也是有些無奈,醒來后聽到顏子衿竟然跑去拿匕首抵著對方,饒是顏淮也不由得心里一驚,顏子衿平日里除了繡花用的小剪子,哪里摸過這些東西?而且唯一一次發(fā)過狠,還是那次用簪子刺傷自己,這回不僅動了刀子還見明晃晃了血,那人又是個年少氣盛的主子,要是發(fā)起怒來不顧后果出手傷到顏子衿,后續(xù)他反倒不好處理。
想到這里,顏淮忽地伸手攬住顏子衿的腰,一個翻身將她壓倒在床內(nèi),又掀開被子將她牢牢裹在懷里,顏子衿被嚇了一跳,掙扎著要起來卻被顏淮一只手壓住:“你這段時間都沒睡好,如今一切都沒事了,現(xiàn)在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我自己回去會休息?!?/p>
“怕什么?”
“快放開我!”
“如今我身子還沒大好,你要是又折騰壞了身子,反倒惹得木檀周娘她們多受累。”
“既然如此,別讓周娘他們瞧見?!?/p>
“這是我的院子,瞧見了又能怎么樣?”顏淮側(cè)身支著頭瞧著她,“把手給我瞧瞧?!?/p>
顏子衿聽他提起這件事,心里一個咯噔,下意識將手握緊了縮進被子里,顏淮見她躲著,便自己伸手給抓出來,只見顏子衿右手上露著好幾道小小的傷痕,那天顏子衿將那匕首抓得極緊,連被上面裝飾的寶石割傷也不知曉,還是木檀扶著她睡下時這才發(fā)現(xiàn),雖然及時用傷藥敷了,但仍舊留下了幾道疤痕。
“傷成這樣,你居然都沒覺得疼?”
“幾道傷口而已?!鳖佔玉葡氤榛厥?,可顏淮直將她的手用力按在胸口處,又將她往懷里摟緊了些:“安心休息?!?/p>
顏子衿自然不愿,掙扎了幾下以示抗議,然而顏淮只閉著眼養(yǎng)神,摟著她的手愈發(fā)用力,看起來并不打算給她半點機會,也不知是屋里點著的香帶著助眠的作用,還是多日緊繃著的心弦總算松了下來,感受著顏淮平緩有力的呼吸,到后面一股困意逐漸攀襲而上,顏子衿強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