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聽到顏淮無事無病的突然回來了,秦夫人先是詫異地念叨了一句隨后又看向顏子衿,顏子衿本來是抱著顏殊在玩笑,察覺到母親目光后先將顏殊放下道:“女兒也不知,只是聽宋家哥哥說了幾句。”
顏子衿將宋玟的話挑了重點言簡意賅地說與秦夫人聽,秦夫人左右輕輕敲著桌面沉吟許久后這才開口道:“這件事若是這般,那小子不識趣得個教訓也是該著,只是你哥哥做事稍微魯莽了些。大將軍也是替他著想些,要不罰他這次到時候告到陛下面前,就不僅僅是回家歇著這么簡單了?!?/p>
“聽他們說太子殿下當時也在此處,既然殿下看見了陛下也未必不知,若是太子殿下呈報上去陛下有心也不是沒這個可能。”顏子衿回道。
“但那也是在兵營里瞧著的,說來說去也是兵營里面的事,要是兵營里事事都得讓陛下定奪,豈不是讓大將軍白白頂了個虛名?”
“欸?”顏子衿放下茶盞看向秦夫人,秦夫人將桌上糕點遞給顏殊,又讓平媽媽將他帶到一旁坐下,偏過身子朝向顏子衿道:“大將軍是何人,當年可是隨著陛下打過江山的,哪怕是那些皇室宗族的王爺們見了他都得尊稱一聲,陛下也得給他個面子。如今雖自請了個閑職在家含飴弄孫,可三年前陛下兜兜轉轉還是將他請去統(tǒng)轄羽林軍了?!?/p>
“陛下想是覺著大將軍用兵奇策,羽林軍職責所在自然得嚴加管理。”
“這是一個理,守衛(wèi)皇城的事若是交給那些酒囊飯袋豈不是讓人恥笑。”秦夫人笑了笑又道,“錦娘你可知大將軍當年是個什么人?”
“女兒不知?!?/p>
“大將軍當年只是個農(nóng)夫的兒子,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可恰巧那時中原內(nèi)憂外患,樓蘭大舉來犯,大將軍一怒之下投筆從戎不顧父母反對便去參了軍。一路尸山血海里殺出,后來輔佐陛下外御蠻賊內(nèi)鎮(zhèn)暴匪,一步步登上如今這個地位?!?/p>
“原是如此……”顏子衿聽了秦夫人的話,不由得對那位面容慈祥的老將軍多了幾分敬佩之意,父親當年也是偶然得了大將軍提攜,家中出事后顏家雖得了恩賜但在京中孤兒寡母無依無靠時,也是大將軍夫婦內(nèi)外多加照拂,真要說他們也是顏家的恩人。
可轉念又想此事與陛下和殿下又有什么關系,顏子衿順著母親的話細細想了一番,試探著回道:“大將軍一路走來在軍中頗有威望,請他統(tǒng)轄羽林軍是為了表示對他的信任。所以……陛下請大將軍統(tǒng)轄羽林軍,是為了殿下?”
“殿下行冠禮不過一兩年時間,雖已經(jīng)逐漸接手政事,可領兵打仗豈是在閣中看看書便能學到的?陛下這般謀劃自然是覺得在大將軍手下歷練無論能否真的上陣但都受益匪淺,再說了,若是連大將軍都認可了,那些武官又有誰會有異議。陛下既然想請大將軍做這個事,自然得給出什么來?!?/p>
“所以陛下是默認羽林軍營中之事全由將軍定奪?”
“當然。”秦夫人道,“太子殿下想必也知道陛下的想法,此時既然大將軍做了處理,他也沒這個必要多言?!?/p>
母女二人說著,顏淮已經(jīng)換好衣服走了進來,家中自然沒有外面那么多規(guī)矩,他束了嵌玉飛云冠,一身紋松鶴灰色暗絲匝邊長衣,踏著染棠履,進來先是朝著堂中的秦夫人行了一禮:“兒給母親請安?!?/p>
“還沒吃晚飯吧?”秦夫人久日不見兒子,忙上前扶起顏淮,“雖說知道外面不比家里,你在也外是苦慣了的,可瞧著你這段時間消瘦了不少為娘心里還是難受。”
“害母親擔心了?!鳖伝磳⑶胤蛉朔龅轿蛔由献?,自己又在另一邊坐定,“棄毫也已經(jīng)把行李帶了回來,我今日稍有疲憊也不愿再多麻煩,一會兒讓他們送去書房隨意吃些就好。”話音剛落顏殊突然冒出來一把撲到顏淮腿上:“哥哥這幾日可要帶我去騎馬!”
“你大病初愈不好好養(yǎng)著騎什么馬?!鳖伝匆膊还芨恻c屑沾了滿身一把將顏殊抱在腿上笑道,可小孩子自然不管什么理由在他懷里扭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秦夫人勸了幾聲也沒作用,只是無奈地沖著自己幼子搖了搖頭,卻見顏子衿自顏淮進屋以后便不在說話,不知盯著什么東西出神:“錦娘,你在發(fā)什么呆呢?”
“啊!”被秦夫人一喚顏子衿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她有些茫然地四處掃了掃,恰巧與顏淮瞧著她的目光對視,有些慌亂地移開目光又對上秦夫人有些擔心的目光,忙強顏歡笑道,“女兒在想事情呢。”
“什么事讓你想了這么久,你哥哥來了也不說話?!?/p>
“錦娘這一來一去應該也是累著了?!鳖伝摧p聲道,“兵營離城中也有不短的一段距離。今后母親讓下人將東西送去就好?!?/p>
“或者讓棄毫來取也行。”顏子衿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