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百一十四、
捏著手絹,顏子衿微微抬頭看著秦夫人欲言又止,所幸在秦夫人看來她像是在猶豫,便牽著她的手道:“有什么不能說的?”
“不是不能說……”顏子衿低低說著,“只是害怕,母親會因為我瞞著你事情生氣?!?/p>
“怎么會不生氣,這么大的事情,你們兄妹兩商量完了,也不與我說一聲,你們只顧著埋頭去做,萬一出什么事,我也好幫一幫?!?/p>
沉吟許久,顏子衿這才小心翼翼湊近些,她并未如實交代,而是撒了謊,將顏淮告知真相的時間改成了去慕家的前一晚。
“若是這個時候,倒也合理。”秦夫人思索后回道,“畢竟慕家那個時候請你請的蹊蹺,連我也沒想明白緣由,你哥哥放不下心,讓你多警惕些也沒錯?!?/p>
“此事我一時……一時也接受不了,便也不敢轉(zhuǎn)頭告訴母親,如今哥哥既然已經(jīng)大仇得報,倒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p>
“可顏家……此事一旦牽扯進去,你哥哥哪里能夠輕易脫身,”秦夫人嘆息,“稍有不慎,行差踏錯半步,誰能擔(dān)得起后果?!?/p>
“這便是母親執(zhí)著于詢問奔戎陛下是否處罰的原因?”
“此事,不怕天怒,只怕天恩,有恩無罰,這才是禍到臨頭?!鼻胤蛉司o蹙著眉,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等謹玉回來,我定要好好說說他?!?/p>
不多時,那圣旨便已經(jīng)送到,顏家眾人領(lǐng)旨謝恩后秦夫人說著請大人喝茶,可送旨的官員只說著事務(wù)繁忙,沒有多留。
晚飯時顏淮還沒有回來,奔戎前來回話說宋玟將顏淮抓去喝酒,一時半會回不來。
飯后秦夫人意外地沒有留他們在屋里多待,顏子衿便連忙請安離去,回去的路上顏子衿一直沉默不語,木檀擔(dān)心地跟在身后。
結(jié)果前腳顏子衿剛踏入院子,后腳雙腿一軟整個人就要跌倒在地,木檀眼疾手快扶住,兩人徑直跪在地上。
不等木檀開口,顏子衿卻是一把抱住她:“天吶……天吶……”
“沒事的小姐,沒事了?!蹦咎磽嶂佔玉祁澏兜纳碜樱砂参康脑挸隹趨s連自己都覺得是那般蒼白無力,秦夫人那些話出口,自己也差一點以為她發(fā)現(xiàn)了顏淮與顏子衿的事,莫說顏子衿嚇得幾乎六神無主。
“天吶……”顏子衿抓著木檀手臂上的衣料,整個人全部的重量都倚在她身上,寄香聽見動靜出來察看,頓時急忙上前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快扶小姐回去,讓奉玉備些定神安魂的茶來。”
兩人手忙腳亂地動作,可顏子衿半點力氣都無,身子有千鈞重,哪里扶得起來,就在寄香準備去叫人的時候,門口又傳來他人的聲音:“怎么……錦娘怎么了,怎得跪在地上?”
眾人回頭看去,陸望舒站在門口,懷里抱著幾本書,像是特地來找顏子衿,她見顏子衿跪在地上,不由得和白日秦夫人的話聯(lián)系在一起,快步上前走到顏子衿面前蹲下:“天吶,臉色怎么蒼白成這樣?”
顏子衿看著陸望舒擔(dān)心的神色,不由得想起來她剛到顏家時,差一點叫人誤會了與顏淮的關(guān)系,不免暗自設(shè)想,陸望舒真心待人,若有朝一日知曉了真相,會怎么看她,又會怎么看待顏家呢?
越想越是心慌,顏子衿捂住胸口喘著氣,幾欲昏倒,陸望舒卻先一步放下書將她環(huán)?。骸翱墒切睦镉拄[起來了?”
顏子衿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木檀去備轎子,把錦娘送到我院子去?!标懲娣鲋佔玉频溃拔艺迷谔婺赣H寫經(jīng),師父之前予我的香還在,她聞了說不定會好些?!?/p>
強撐到現(xiàn)在,顏子衿整個人已經(jīng)無力到任由他人擺弄,也沒有拒絕陸望舒的要求。
陸望舒的屋里點著菩提靈香,顏子衿倚著枕頭緩了許久,這才勉勉強強定下神來。
“在觀中多待幾日也不急,何必急著回來。”陸望舒端了藥茶遞給顏子衿,“好些了?”
“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