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衿隔著珠簾,瞧見永州知府羅新川身后還跟著羅楨,父子兩一前一后跪下請安,長公主抬手讓他們起身賜座,羅楨卻坐得不算老實,不時偷偷抬起頭瞟著珠簾后的長公主。
聽羅新川的話,大概是知曉羅楨唐突顏子衿的事,特地帶了他來謝罪,長公主聽聞偏頭故意問了顏子衿,顏子衿只打著圓場,將此事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見此情況,羅新川頓時千恩萬謝地又一次跪下謝恩,長公主又是一通客套將其請回椅子上,本以為此事了了他們該走,誰知羅新川又說想在長公主動身的前一天夜里,請其移駕府中,好略備一分薄席為其踐行。
顏子衿聽得滿腦子亂麻,心里想著長公主此番沖著收拾永州而來,而羅新川之前還特地讓漓江郡郡守攔了隊伍,雙方都知道對方不安好心,這種情況下,難不成他還覺得自己能穩(wěn)穩(wěn)送長公主離開嗎?
“大人盛情,豈能推辭,只是光請了我一個人,總覺得冷清了些呢?!?/p>
“那殿下的意思是?”
“聽聞大人家中幾位小姐善音律,正巧本宮也略會幾手箜篌,不如一齊請來,與我作伴也好?”
也不知怎得,長公主剛提到此事,那羅楨本垂著的頭忽然抬起,眼神頓時一亮,半是欣喜半是深情地看著長公主。
顏子衿一想到白日他的舉動,再見到他現(xiàn)在這個表情,不由得悄悄打了個寒噤。
后面又勉強說了幾句客套,長公主這才以困倦為由命其退下,等奉玉她們將兩人送走后,長公主這才極為疑惑地看向周娘子:“他是不是覺得我瞧上他家里姑娘了?”
“您說的那些話,確實容易讓大人誤解呢?!?/p>
“不可能吧?”
“您為何會答應(yīng)赴宴呢?”顏子衿開口問道,畢竟永州知府那個意思,到時候府中皆是他的人,連顏淮和喬時松他們都得守在外面。
“那可是知府家中,這大好的機會,不去豈不是虧了?”
“您難道得到證據(jù)了?”
“也不枉我這幾日對著那羅楨睜眼說瞎話,確實從他嘴里得知不少信息。”
“可信嗎?”
“自然是與我安插在永州的內(nèi)應(yīng)比對后,才確定的?!?/p>
“要是他對您下手怎么辦?”
“我可巴不得他對我下手呢,到時候收拾他連證據(jù)都不用找了,更何況我也不是沒有后手?!?/p>
命顏子衿與周娘子將屋內(nèi)明燈滅了幾盞,等到顏子衿將窗邊燭火吹滅回過身時,屋內(nèi)正中已經(jīng)不知何時跪著幾名黑衣侍衛(wèi)。
嚇得差點叫出聲,顏子衿連忙捂住嘴生怕外面的人發(fā)覺,周娘子此時已經(jīng)站在長公主身邊,那些人皆默聲跪著,顏子衿有些害怕,便悄悄移到周娘子身邊。
“當(dāng)天夜里,我要你們埋伏在周圍,若是他們真要動作——”長公主頓了一下,隨后冷聲道,“立即誅殺,不留活口?!?/p>
“是?!?/p>
顏子衿聽著他們的聲音里有男有女,她小心翼翼看向離自己較近的一人,此人單膝跪地,一只手握拳抵在地上,他的衣袖短窄,隱隱間似乎瞧見其中藏青色的布料。
顏子衿總覺得這布料熟悉,可一時卻想不起曾經(jīng)是在哪里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