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么精心制作的嫁衣,到最后連影子都瞧不見,如今想起來還是很生氣。
聽到這里,顏?zhàn)玉撇挥傻瞄]上眼嘆了一口氣,那身嫁衣早被她在及笄禮那日一把火燒了個干凈,自然尋不到消息。
忽而想起往事,想起那身描金繡鳳的嫁衣,冰涼的觸感似乎如今還能感受到,還有……
搖搖頭甩掉那些思緒,顏?zhàn)玉崎_口問道:“您……又是怎么知道是我?”
“你還記得那日,我們正在給別家姑娘挑選衣料嗎?你來了,我見你身形適合,便讓你幫著試一試?!遍L公主說起這個,顏?zhàn)玉谱匀灰不叵肫饋?,隨后又聽她道,“你披著那身紅綢緩緩回頭的時候,我忽然想起當(dāng)時顏淮的眼神,雖然他已經(jīng)克制不少,可那一瞬的欣喜豈是輕易能藏住的?”
那位繡娘無論是長相還是身形幾乎與顏?zhàn)玉茻o二,所以長公主在瞧見顏?zhàn)玉苹仡^的那一刻,才會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似乎是在笑顏淮,似乎也在笑自己。
“顏淮他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只是旁人并未生過此等心思,自然瞧不清楚,只當(dāng)是家中突生變故后,對小妹多加疼惜而已?!遍L公主說完,用手撐著身子,仰側(cè)著頭看向顏?zhàn)玉?,“那你呢??/p>
“錦娘……在幼時便謹(jǐn)學(xué)規(guī)訓(xùn)、慎知恪守,尊孔敬法、未敢出格,如今年長明理,又身為家中長姊,家族牽系于己身,心自畏之,何敢逾矩?!?/p>
“有何可畏?”
“自然是畏家規(guī)族訓(xùn),畏父母悲怒,畏外室惡狼環(huán)伺,畏弟妹年幼無辜……畏世人多言如刃……”說到最后,顏?zhàn)玉频恼Z氣逐漸顫抖,她閉上眼深深呼吸讓自己平復(fù)下來,許久,雙手握緊抵在胸前,微微垂下頭道,“豈敢愛之?!?/p>
“只是不敢,而并非不愿?”長公主無奈一笑,搖著頭將酒盞收回籃中,她看著顏?zhàn)玉迫缃襁@個情況,或許留她一人緩一緩最好。
起身準(zhǔn)備走出殿外,正準(zhǔn)備踏出門檻時,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沖顏?zhàn)玉频溃骸按耸履睦锸且粫r半會兒就能想通,若是實在糾結(jié),不如只做燕瑤,在繡莊里同姊妹們一起也好,有我護(hù)著,你不認(rèn),他也不敢強(qiáng)搶了你去。反正叁日后顏淮就得回去領(lǐng)罪,到時候他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等人走了,倒也輕松了?!?/p>
聽到“領(lǐng)罪”二字,顏?zhàn)玉粕踔令櫜簧鲜萌ゴ乖谘劢堑臏I,她連忙起身,差一點(diǎn)踩到裙擺摔在地上。
“您說……什么領(lǐng)罪?”
“忘了與你說,此番剿匪,雖是各州府都派了精兵前來,但顏淮卻是殿下親自下旨指定的領(lǐng)將??赡阋睬埔?,那山上被燒得多么慘烈,他是主將,雖然剿匪有功,可這縱火之罪,自然要被責(zé)問?!?/p>
“什、什……”顏?zhàn)玉凄哉Z了許久,卻始終說不出下一個字,長公主的話她豈會聽不懂,電光石火間,不知怎的,顏?zhàn)玉泼偷叵肫鹉菚r聽見的一聲鷹嘯。
心臟仿佛被人猛猛地攥住,疼得快要喘不上氣,顏?zhàn)玉葡肫鹉菚r她尚未恢復(fù)記憶,以為親人皆亡,自己孑然茍活,早就存著此事了結(jié)后自盡赴死的心,殊不知顏淮當(dāng)時就在山上。
原來那個時候,他們都在山上,一聲嗚咽,顏?zhàn)玉祁D時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