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一（第1頁）

四十一、

等到很久以后顏子衿回想起自己的及笄禮時，印象最深并不是那一身繁復(fù)到令自己感到沉重的禮服，也不是莊重嚴肅的氛圍，而是那一碧如洗的天空，那根嵌了閃山云石的鸞釵。

在顏子衿的印象里，母親為自己準備行笄的并不是這一根，她記得應(yīng)該是翠羽花鳥式樣的銀釵，那天自己明明親眼看著木檀她們收好放入箱中，為何現(xiàn)在卻變了樣式？

就在自己心有疑慮時，皇后已經(jīng)走至自己面前，顏子衿沒再細想忙按著之前教的規(guī)矩行禮后端坐著直起身子。

“本應(yīng)該是母親為女兒行禮才合規(guī)矩，如今看起來是我僭越了?！被屎箅p手扶著她的雙臂時輕聲道。

“皇后娘娘體諒錦娘母親身體不便，這才將錦娘接了來，明明是顏家要謝謝娘娘恩典，哪里還敢有僭越一說。”知道會有一些對話，顏子衿便按著一開始就記住的話恭聲回答道。

“好孩子。”

皇后說著命宮女端著托盤上前，雙手拿起那根鸞釵為她戴上：“我第一次見你時你還是個小姑娘，一晃眼竟然也長得這么大了?！?/p>

沒想到皇后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顏子衿一時愣住沒來得及回答，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皇后已經(jīng)去到身旁的慕容環(huán)面前，不敢再多言多動顏子衿只得垂著頭跪坐在那里，鸞釵上的珠鏈輕輕打在鬢角，她靜心去聽著皇后那邊的動靜，她聽見皇后行完禮后并未像對顏子衿那般再多說些什么，似乎行完禮后對顏子衿說的那句話并非流程上的一節(jié)。

心中莫名有些打鼓，但皇后娘娘在后面也再有什么動作，似乎真的只是一瞬間的感嘆罷了。

待得醴酒禮畢，皇后當著百官為眾女告訓后眾女這才起身，先拜皇后再拜長輩最后齊齊轉(zhuǎn)身朝著臺下觀禮的眾人行禮，慕棠自然是站在最中間，頭上的純金鳳簪隨著她的動作熠熠生輝，顏子衿只是略略瞥了一眼便看得出鳳簪乃宮中才有的巧物，想必是皇后安排的，眾人看見這鳳簪戴在慕棠身上，心里自然也知道是個什么意思。

心里莫名舒了一口氣，及笄禮總算順順利利地結(jié)束了，顏子衿一直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下。

就在這時從嘉和殿門口急急行來一位宮人，他快步走到臺下跪在皇后面前面露喜色道：“稟娘娘，太子殿下他們已經(jīng)到了城門口，陛下已經(jīng)前去相迎，請娘娘領(lǐng)著眾人去應(yīng)天門觀禮?！?/p>

“原想著還有一段時日才能到，這倒是雙喜臨門了?！被屎笙渤鐾?，上前幾步朝著眾人笑道，“各位受累，還請移步應(yīng)天門觀禮吧?！?/p>

“尊娘娘旨意?！?/p>

眾人準備前去應(yīng)天門時宋珮卻是繞到這邊先悄悄拉住了顏子衿讓她留步，瞧著顏子衿有些無措的樣子忙安慰著她道現(xiàn)在及笄禮畢自然沒了那么多規(guī)矩，去早去晚無所謂：“我就說吧他們今日無論如何也要來，只是我以為他們會在行禮之前到?！?/p>

“這樣不好嗎？”

“早一些到也能給他們點休息的時間，等他們?nèi)肓顺且Φ氖虑榭啥嗔?，說不定要等到晚上的玉林宴上才有休息的機會?！彼潍樥f著輕輕哼哼了一聲，“你且等著吧，我二哥到時候肯定又要念個不停?！?/p>

“念什么？”

“念自己今天有多辛苦唄，他可不敢對著爹爹念叨，爹爹只會說‘這本就是你分內(nèi)之事，這就開始嫌麻煩了嗎？’?！蹦７轮约焊赣H說話的語氣，宋珮說完又咯咯笑了起來，顏子衿同她笑了幾聲又想著去找母親她們，宋珮見狀忙拉著她往前走，說著等到了應(yīng)天門再去找秦夫人她們比現(xiàn)在逆著人群走好一些。

走到應(yīng)天門前時城樓上已經(jīng)或坐或站已經(jīng)坐滿了人，顏子衿等剛行完及笄禮的姑娘們被安排在城墻左側(cè)，宮中女眷和各位誥命夫人則被安排在了右側(cè)，從應(yīng)天門樓上往下看去，城門正對著京城最為主要的丹雀道，今日為了此事特地調(diào)來羽林軍在大道兩旁維持秩序，兩側(cè)的高樓上擠滿了城中的達官貴人們，樓下的則是聽聞消息特地來看熱鬧的百姓。

顏子衿和宋珮從秦夫人那里接了顏子歡來這邊觀禮，顏殊本也想跟著來卻被秦夫人用“那里都是姑娘家待的地方你去做什么”給拉住了，只得幽怨地瞧著姐姐們?nèi)チ硪贿呁嫠！?/p>

慕容環(huán)她們只知道顏子衿在老家還有一個異母妹妹，幾個月前剛接來京城，如今見了發(fā)現(xiàn)竟然是這樣一個瓷娃娃般可愛乖巧的小丫頭，忙將她圍在中間瞧瞧看看，顏子歡頭一次遇到這樣的陣仗，緊張地牢牢貼在顏子衿身側(cè)小聲叫著“姐姐”。

“你們這樣嚇到她了，我妹妹一下子見到這么多熱情的姐姐們一時半會可不太適應(yīng)?！鳖佔玉菩χ鴮㈩佔託g從眾女當中帶到欄桿旁坐下，欄桿處放下了紗簾但并沒有擋住視線，宋珮似乎對這些事不太在意并沒有去占那些靠外的位置在顏子衿身旁坐下，然后遞給她一個香囊。

“這個是什么？”顏子衿瞧著宋珮遞過來的香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