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個可憐人!”鐘沅聞言,朝掌柜的淡淡一笑。
她心里清楚得很,這掌柜嘴上雖如此說,心里卻信得過那位大夫的人品,不然怎會將人安置在自家老宅,還肯讓兒子拜師。
見鐘沅瞧著自己,掌柜的忍不住抱怨:“我是被這臭小子氣的!好端端的家業(yè)不繼承,偏要去學(xué)醫(yī)!”少東家聽了父親這話,忍不住多嘴:“學(xué)醫(yī)有什么不好!我將來還要懸壺濟世,仗劍走天涯呢!”掌柜的被自家兔崽子嗆得哼了一聲,索性不再理他。
鐘沅與十五隨少東家至店鋪后院,穿過連廊,自后門出去,行至半條巷子,見一處不起眼的一進院落。
少東家抬手叩了叩大門,便有一丫鬟應(yīng)聲開門。
“杜公子您又來了。
”丫鬟道。
“我?guī)煾改兀俊毖诀吲?,眼神朝臥房方向微撇。
少東家走至臥房門前,整了整衣襟,隨后敲門,恭恭敬敬地喊道:“師父,有病人來看診了!”門沒開,里面?zhèn)鱽砺曇簦骸昂f,我哪來的病人!”少東家耐心道:“真有病人,師父。
”“滾!”少東家還想再敲門,鐘沅抬手制止了他,往后退半步抬腿用力一蹬,“轟”!一腳踹開房門。
霉味混著藥渣氣息撲面而來,鐘沅捂了捂鼻子。
李十五見狀,忙小跑到屋里,卸了窗閂打開窗戶通風(fēng)。
床榻帷幔猛然掀開,一名青衫女子踉蹌著跌坐下來,她瞪著來人,沙啞著嗓子怒道:“誰準許你們進來的?”鐘沅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下,自顧自地說:“我母親身患重病,之前的大夫說是氣血兩虧,得用老山參做藥引。
”
說罷抬眸示意,李十五立刻從袖中掏出折好的藥方道:“這是藥方。
”女子起身,掃了眼二人,神色不耐:“去去去,去別處尋醫(yī)問藥去!我又不是大夫。
”鐘沅瞥見案幾上擺著的一些針灸器具,眉間微蹙,轉(zhuǎn)瞬便垂下眼淚,帶著哭聲道:“實不相瞞,府中大夫人與二夫人為著家財鬧得不可開交。
我身為庶女,生母又出身寒門,本無意爭產(chǎn),只求能護母親周全。
可如今母親病勢沉重……”
她哽咽著抬手擦拭眼角,“我實在害怕,生怕哪日災(zāi)禍臨頭,連自己也……”話音未落,女子已然伸手:“把藥方拿來。
”
李十五趕忙趨步上前,將藥方恭敬遞上。
鐘沅掩住眼底得逞的笑意,裝模作樣地擦了擦本就沒有的眼淚。
“這方子看著對,細瞧卻是錯得離譜,還有你,剛從鬼門關(guān)回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