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當(dāng)風(fēng)寒治著,可是藥沒起作用,偏偏還愈發(fā)嚴(yán)重,承祜縮在被窩里,打了個寒戰(zhàn)。
上輩子沒有這些事情,他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蝴蝶效應(yīng)改變了還是為什么,但是逐漸虛弱下來的身體讓他感受到了和那時一樣的——瀕死的感覺。
承祜的頭燒的昏昏沉沉的,但是外頭兩個人說的話像冰錐一樣,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在宮里,什么會讓人忌憚成這樣?疫??!只有疫病,才會連皇帝都忌憚著!外頭穿來高嬤嬤斥責(zé)的聲音,她素來是跟著儀芳走的,可偏偏這幾日儀芳分身乏術(shù),宮里頭的一個阿哥歿了,一個妃嬪有孕,處處都需要著她,哪怕孩子病重,她也只能分出兩個貼身嬤嬤來。
“阿哥,喝點水吧?”孟嬤嬤的聲音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憂慮,小心翼翼地將溫?zé)岬你y勺遞到他干裂的唇邊。
她也聽到外頭兩個太醫(yī)的聲音了,低低斥著:“胡言亂語!我們阿哥會越來越好的,會健康成長的!一定會的……”她的聲音里也有著不安,承祜聽出來了。
他的喉嚨很難受,說話像在吞刀子:“嬤嬤,阿瑪額娘呢?”可是也只發(fā)出了細(xì)細(xì)弱弱的聲音,孟嬤嬤聽不真切。
一股巨大的、冰寒刺骨的被遺棄感猛地攫住了承祜,他用力睜開被汗水糊住的眼睛,望向空蕩蕩的床頭。
巨大的恐懼和委屈化作淚水,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混合著臉上的汗水,又癢又痛。
“阿哥,阿哥怎么了?哪里難受?”孟嬤嬤驚慌失措地湊過來。
承祜想大喊,想抓住孟嬤嬤質(zhì)問阿瑪額娘在哪里,想說我不要被丟在這里!可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氣音,身上像有著細(xì)小卻密集、帶著灼熱的刺痛感蔓延開來、無數(shù)螞蟻在啃噬的感覺。
他又昏過去了。
再睜開眼時,額頭上冰冰的。
儀芳守在他身旁,眼下青黑:“承祜……承祜你怎么樣了?不要嚇額娘!承祜……”她的聲音啞啞的,承祜看著她,恍惚著。
“額娘……”他的聲音像小貓的嚶嚀,儀芳聽到了,她握著他的手,安撫著他:“別怕!別怕承祜!額娘在呢,你阿瑪也快回來了,早上他來信說馬上就要到了!承祜別怕……”她重復(fù)的說著,承祜昏迷著,他不知道他已經(jīng)昏迷一天一夜了,她的話像是在安慰承祜,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好像上上輩子他去世前的樣子。
承祜恍恍惚惚的想。
有什么區(qū)別呢?大概區(qū)別也就是阿瑪和他的感情,這輩子不只是額娘一人為他的死亡而難過,還有呢?他燒得狠了,前前世和今生的那些不甘心反倒冒了出來,讓他還有一點理智。
疫病不是那么不講究條件的,在宮中如果有疫病的宮女太監(jiān)早就被拖下去了,怎么可能傳染得到他身上,那么,事情就很明顯了。
這輩子跟前前世的不同點,除了身體健康外,還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權(quán)利。
他被康熙帶到了象征權(quán)利地位的乾清宮。
一個身體康健的中宮嫡出象征著什么,哪怕他在現(xiàn)代社會中長大,也知道這代表著日后的權(quán)利。
不出意外的話,下一任帝王的權(quán)利。
那些背后有家族的妃嬪又怎么可能盼著他好,她們都還年輕,還能生,但是如果帝王決定了下一任繼承人,那可就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