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一臉興奮,十分期待。
他們二者之間的話,戚棠不會聽見。
胡憑瞇了瞇眼睛,記起了很多。
修仙之人往往能夠活很久,因此許多事情不用記,記太多了腦子亂。胡憑尤其,他不記故人,那些從百來年前就相識,最后煙消云散在江湖里的人,他通通都不會記。
可是戚棠不一樣。她鮮活的在他身邊,不是很久遠(yuǎn)的故事,而只是前十幾年,在他身邊一點一點長大。
胡憑看了眼虞洲,似乎有所感悟道:她是個好孩子,大難不死的好孩子。
虞洲理解了一下所謂的大難不死。
不是這次的經(jīng)歷大難不死。胡憑話又不說全,像個吊人胃口的、如戚棠所言的那樣的壞老頭,而是很久很久之前。
阿棠命中有早夭一劫,千辛萬苦才活到現(xiàn)在。
沒人知道,他們曾經(jīng)無能為力、毫無辦法,只能眼見著最新鮮柔軟的生命一點一點消逝。
那雙垂軟的手,和逐漸歸于虛無的氣息,都像山一樣壓在心上,時至今日胡憑記起仍舊愧疚難安。
他記得唐書瀕死渙散的目光,記得她說的不怪罪,然后含著淚叫他們救救她的女兒。
胡憑每每思及此處,便悔不當(dāng)初得心臟疼,所以他自懲斷了修為,修醫(yī)道,當(dāng)初也想將命低下,最后還是戚烈。
他說:活著贖罪吧。
死是最無用的抵償。
他便這樣,一口氣撐到了現(xiàn)在。
虞洲不知記起了什么,琥珀的眼瞳劃過一抹深思。
胡憑道:待山上的課業(yè)學(xué)得差不多,閣主就會讓阿棠就會下山歷練。
說好的不能變,戚棠得成長。
胡憑看著虞洲道:屆時大概率,你會同往。
虞洲與戚棠年歲相當(dāng),又身手了得。他們不會放心戚棠一個人下山,卻又再也不能將她徹底護(hù)在羽翼之下。
大概是盼她成修為精進(jìn),又怕她受傷,如此矛盾。
虞洲道:嗯。
她這人外表如內(nèi)里一樣冷漠,冷淡的目光落在陽光落了滿身的戚棠身上,看她笑著彎的眼和眸中閃爍瑰麗的光點,看她仰著脖子露出脆弱的弧度,目光追溯亂飛的蝴蝶,忽然被燙了似的挪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