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洲訝異的捕捉到了這一點,便格外注意避免:仙尊愿意講?
胡憑不愿意,他捋捋胡須笑,記起了戚棠昏迷醒后見他的第一句話
師伯怎么滄桑了這么多呀?
誰也沒說,誰也沒問,興許誰都沒察覺到,只有戚棠,她看到什么就說,這樣簡單直白。
你以后隨阿棠,喚我?guī)煵伞?/p>
胡憑喚醒戚棠耗了點修為進去,沒什么好說的,他如今蒼老不過是順應天命而已。
很多事情當初做了選擇,便要承擔一切苦果。
胡憑看得開:年紀大了,不就是會老的嗎?
他今年三百余歲了,是普通人活不到的歲數尋常人早化為塵土或者靈魂再入輪回,輪回許多遍。
虞洲淡淡垂眸,沒說話。
胡憑只是看著戚棠,小閣主是無憂無慮的,她活潑且天真,拎著裙擺在藥圃中穿行,裙上的海棠栩栩如生。
他說:老朽時常憂心。
一字一頓慢慢說。
虞洲不太明白,這話卻沉甸甸掛在她心尖。
胡憑悠悠看著遠一點的地方,說他時常擔憂,從戚棠出生起就擔憂。
年少時只想修仙問道,滿腔熱血,要在江湖上混出名堂來,因此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
他少時離家,幼弟幼妹出生后,他一眼都沒見過,父母死時他也不在膝前盡孝,穿了幾天素服,便當成全孝道,不枉親緣一場,內心毫無波瀾。
時至今日,伶仃一人,舊府記得他的人早都死完了。
除卻一人,只是走到了相怨的地步。
可能是見過的波折太多,亦或是江湖上磨礪心性,將他的心腸打造的堅硬如石,或許還因為離家時太年少,多年未歸情感淡泊。
錯綜復雜的理由聚在一起,怎么分也分不明白。
胡憑對虞洲很特殊,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的特殊。察覺到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臉上輕轉,虞洲漠然不動的側開臉。
側開臉的結果就是看到戚棠。
她坐在小馬扎上,說好了好好認藥,結果注意力被吸引,就什么都忘了。此刻正托腮趴在平時搗藥的桌板上,看啞巴藥童揪了條葦葉給她編蟋蟀。
那啞巴藥童臉上有道很長的疤痕,容貌只能算清秀,手指翻飛,粗糙的手指卻筆直細長,動作又快又熟練。
戚棠一臉興奮,十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