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愛護她的,對吧?
憐語哀哀,似有托孤之意,用的字眼卻是愛護。
虞洲眸色驟然一沉,可她無暇顧及其他。
我知你怨恨難消,唐書平靜道,古遺之族,擅測天意,你與阿棠宿命糾葛,紫線重重,她說是非此即彼的宿敵,并且有幾世怨念累積,如此之復(fù)雜,我原本不太明白。
那位實在是古遺族中,不太精通此道的,只是這二位命格明顯,哪怕是瞎子也能一眼看出其中。
唐書聲音悠然緩慢,自帶一種奇特的腔調(diào):我少時讀書曾有不解,那本禁書中有提漤外,苦海殺戮之地,之中溯回鏡照前塵、續(xù)往事,生者萌死志、死者動殺意。我想問的是,你是否曾在茫茫之中、見過鏡中自己。
戚棠同她像,一雙眼、溫情著瞧人時,便如潭深泉,明凈卻幽幽深邃。
虞洲一頓,全部意識又被拉扯至此,戚棠原本抬頭看看天地、老樹,又轉(zhuǎn)身見虞洲一副魂不附體模樣,湊近了對進虞洲的目光。
確是目光相對,看清瞳孔中彼此的模樣。
虞洲一頓。
戚棠問:你看上去似乎比我,更不舍此處?
虞洲不置可否。
不知為何,午夜夢回時,也會來此。
戚棠最可愛、最純粹、最赤誠之時,盡數(shù)在這里了。
戚棠尚在鬼蜮時,每年清明寒食,虞洲都回來此敬上三炷香,替戚棠,也替她。
此處無碑無冢,戚烈二人也不想立。
活過一遭已然足夠,死后便是將他二人忘了也好。
為數(shù)不多的無私盡數(shù)給了戚棠,剩下的自私,也留給了戚棠。
火色滔天,扶春一切化為烏有,連帶著戚棠能睹物思人的物什也付之一炬,好似如此這邊便能抹消她踏著尸山血海的污濁過去。
沒人問她愿不愿意。
虞洲去鬼蜮見過戚烈,她試探性的,無論如何也無法勸阻一二,于是那日的戚棠又浮現(xiàn)在她眼前,滿身黑霧、如鐐銬,是罪人的懲罰
唐書是登時,便如一陣霧似的散了。
而鬼域沉霄之中,凌綢已然到最后一步。
她誠然不負人所期待,對即將所行之事xiong有成竹。
她自修為猛跌之后,便無師自通的醫(yī)道,尤其擅長使用一些詭譎藥方,聽上去像謀害人命、還與之有深仇大恨。
鬼卒顫巍巍地遞上渡河水。
凌綢道:乖了。
鬼卒那張青白交雜的臉竟然笑了
凌綢一下木著臉:別笑了。笑起來像找到替死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