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似乎才開始留意自己懷里的女兒,明明白白的看清了她女兒此刻眼底的恐懼。
黑琉璃似的眼珠子,一臉驚恐到要昏過去的表情。
唐書下意識摸了摸唇邊,她也許以為只是鮮血或是某些可以挽回的恐怖,此刻才發(fā)現(xiàn)連手指指節(jié)都是僵硬的,兩根粗糙固定的弧形圓棍用鉚釘相楔。
都這樣了她哪里不明白,黑洞的眼珠子毫無清緒,語氣卻很慌亂:阿、阿棠,你聽你聽母親說。
唐書大驚失色,只是木質(zhì)的面容看不出情緒不動,心底卻天翻地覆瞞、瞞不住了。
掙扎著叫喊著。
戚棠聽見自己的聲音:你是誰!
惶恐慌亂。
難怪她這樣害怕。
一個木僵僵的傀儡長著自己母親的臉,用著自己母親的音色說話,這樣的夜里!這樣的位置!
這種時候,就連大點的戚棠都三魂丟了兩魂,驚愕的心臟狂跳,沒被嚇死真的算很堅強。
夢里還是個孩子的戚棠聽得進去什么,她一下就掙扎開了,嚇得厲害,咕嚕滾下了床,頭磕在踏腳的墩子上。
唐書僵硬曲折的手根本拽不住一個正常的小孩。
沒昏過去。
最后眼前是驟然被裹挾著靈力颶風掀開的門,戚棠橫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看著步伐邁得極快的那雙靴子戚烈。
這個夢可以說是相當刺激了。
最初沒被嚇醒、夢到了這樣的程度真是天可憐見。
戚棠震驚彈起身,床檐的鈴鐺又鐺鐺響了起來,某一瞬間和夢里剪影交錯。
戚棠摸摸自己的心口,坐起身,抬頭看了眼晃個不停的鈴鐺,忽然記起似乎年幼時,她也是和母親一起睡覺的。
后來說是因為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才一個人睡。
夢里的場景可以成為現(xiàn)實的理由。
因為夜里有需要隱瞞的秘密而且是很難瞞住的秘密。
戚棠想,是真的嗎?
唉。
她稍有些厭煩的用手背摁摁眼眶,似乎不點沉香之后做的夢就會與她糊里糊涂的小時候有關。
會一直做夢嗎?
一直到什么程度?
直到將所有殘缺的片段都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