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洲站在原地,月光斑駁下的陰影中,臉上似癲非癲的神情收斂,落寞得好似所有偏執(zhí)令人膽寒的話不像她說的一般。
那枚盤結(jié)還在手心。
等到月上中天之后,唐書才又來了戚棠房間,如往常一般悄悄推開了門。
屋里的沉香味道厚重。
唐書聞著要咳嗽,捂住嘴劇烈顫抖,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響。她平復(fù)下來,輕輕靠近戚棠。
戚烈沒進(jìn)屋,仍舊守在門口。
唐書卻不如從前那樣只是看著戚棠,她用冷茶澆滅了香爐,濃濃的青煙頃刻消失。
她小心翼翼坐在了床沿上,床檐鈴鐺晃了兩晃。
她戳醒了戚棠。
夜色朦朧幽黑。
戚棠困倦的眼眸睜了又閉,她痛苦的蹙眉,眼角沁出一點生理性的淚來,再度睜眼,卻清晰的認(rèn)出了這是自己的母親。她有些意外錯愕:母親?
濃濃的困意包裹著尾音。
唐書流不出淚來,她只是戰(zhàn)栗。
戚棠撐著胳膊坐起身,揉了兩把眼睛的時候被唐書抱住了。
小女兒縮在自家母親懷里,按理來說該很溫暖才是,可是戚棠除了鼻酸便覺得冰冷,還有些不同平日的硬。
戚棠問:母親很冷嗎?
唐書溫和的笑,素白的臉在黑暗里著實無破綻:母親不冷,母親想多看看我們阿棠。
戚棠愧疚,眼睫一眨一眨:阿棠該去看望母親才是。
只是父親總讓她不要打擾。
從小到大,戚烈說阿棠不可以隨意進(jìn)入半挽山居,若是他們找了,她才可以來,若是不找,就不可以來。
也不許她把這話告訴母親。
告誡她聽話些。
那些偶爾出現(xiàn)在他眼底的慈愛徹底不見,戚棠時常想起都要心悸。
唐書一無所覺,她慢慢捋戚棠被汗洇shi的發(fā),她做了太多噩夢,一輪接一輪、環(huán)環(huán)相扣,有摔入悔過涯的那一刻,有踩入陣法的那一刻,每一刻她都清晰的看見了虞洲冷冰冰望向她的眼眸。
毫無波瀾、也無意外,只有看著死物一般的平靜。
還有泥墻壁上繁復(fù)花哨的朱砂痕。她那時看不見,可是夢里卻清晰。
戚棠一邊勸自己那只是夢,一邊輾轉(zhuǎn)反側(cè),閉上眼就全是這樣的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