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原本怕自己冒昧,畢竟她與檀如意才見不多時,現(xiàn)在看來檀如意甚至還很高興。
再次推開柴房的門,吱呀聲,年老的老者偏頭,才看清站在門口的一張從前見過的臉。
離開扶春很久很久了,久到那些年月仿佛是錯覺,彈指一揮間,分崩離析。
他半闔上眼,蒼涼的往后仰倒,左右都碰不到墻。
戚棠還小的時候,胡行抱過,剛剛出生那會兒,不會說話,小小的一團,嬰兒的眼睛格外漆黑,又圓又亮,盯著他,被逗逗就會笑。
稚子如此脆弱。
如果世間沒有妖與鬼,那么如她這樣的孩子便能活的好一些。
戚棠將刀放在胡行面前時,他只有一只眼,布滿紅血絲,他最初沒看戚棠。
后來看著刀,看著她。
戚棠說:你若想自戕,我給你刀,你若想活下去,就再留一只眼睛在這里。
我不會救你。
印象里的戚棠軟弱,身板弱弱的,小小的,永遠站在局外,永遠只會笑,撒個嬌就能想什么有什么。
很不同了。
原來世道,竟能改變一人至此。
他無聲笑起來,只有一只眼睛彎著,看著有幾分瘋癲的姿態(tài),笑著笑著,渾濁的淚滾落。
虞洲仍舊如很多時候那般,站在她身側,指節(jié)在身側攥緊,來捂戚棠眼睛已經(jīng)沒必要了。
誰都不是從前的誰了。
有些累,比不得從前弱,但今日是真的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的那種。
是以沉默寡言。
她有些記得胡行,記起來胡憑師伯,卻也只能做到記起而已。
戚棠預備去休息,進了檀如意安排的廂房,虞洲停在門口,腳步停頓。
她如今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越界。
戚棠神情冷漠,即使穿著她送的衣裙,仍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實,那時候,她們關系已然很近了,近到同床共枕,近到她可以替她挽發(fā)。
回到、甚至不如最初。
晏池呆呆的,從她身側過,十分自然的坐在廂房內的圓凳上。
虞洲:
看著他與自己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