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畫面不該想,可虞洲忽然就想起了利刃洞穿戚棠心臟時,她薄薄衣襟翻出鮮紅的血花,似大團雍容的牡丹。
終于快死的小閣主看著扶春滿山只有新葉時海棠樹,搖晃幾步,鮮血從她嘴角流下,利刃抽出心口時她像失去了支撐的力氣,跪倒在地
眼底是干凈的樹枝和總藍的天,她清嗆幾口血,緩緩笑了起來,道:可惜,今年海棠未開。
她最后才像稚子,如同后幾年被揠苗助長似的拔高,如今枯死才露出最天真的一面:若我請你,海棠開時,摘一朵燒給我,好不好?
卷過煙塵般,虞洲收刀,不看戚棠,是從這一刻開始心痛的。
她不自覺撫上心臟,那里本來只為生骨所牽引,如今多了些道不明白的內容。
她不太懂,是真的真的不太懂。
戚棠舉著兩串糖葫蘆,一串少了三顆,一串沒動過,她問:洲洲,喜歡它嗎?
虞洲看她沾了糖漬的唇,道:喜歡。
不是平時總說的還行,是真真切切的喜歡。
她說話語氣分明還是那樣和緩,戚棠卻聽出了其中的雀躍欣喜,她眼底的虞洲在笑,風過發(fā)梢時有些異于最初畫中人清冷模樣的風情。
戚棠道:那就當是我,給小師妹準備的
一起牙疼是什么奇怪的話,林瑯覺得好笑,目光定在虞洲的臉上,忽然失言。
她生的好看,宜喜宜悲,只是一貫以冷淡面孔示人。
林瑯驟然記起最初見虞洲時,被她寡淡的眼神驚到后背發(fā)涼的下意識反應。
那是他在歷練中養(yǎng)成的反應,遇見危險時才有,卻在那一刻突兀出現(xiàn)。
還有晏池叫他,注意虞洲。
林瑯知道晏池不說無厘頭的話,卻也不知道該注意什么,她看上去確實無害。
林瑯看看他傻乎乎、好像誰都信任的師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隨她吧。
她自有她的路,也自有她的福兮禍兮。
對于鄭伯陽來說,正經人是不能一整天沒事跟著戚棠他們一群人混的。
鄭府的人來找鄭伯陽,鄭伯陽從那種恍惚眷戀、似乎夢回邵安的狀態(tài)下抽離出來,看了眼吃糖葫蘆的戚棠,道:府中有事,我便先走了。
戚棠說:好。
鄭伯陽起身提下衣擺就轉身走,戚棠記起了什么般誒誒叫住了他
怎么?
戚棠看了眼未走時家仆,斟酌問:所以,你還忘不掉嗎?
她問,還記著黛娘嗎?
那個女子似乎刻在他全部觀感上,只需一眼,就勾他心腸百轉。鄭伯陽不太愿意承認時至今日,他仍然有微妙的心動,卻也說不出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