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車徹底停后,黛娘掀開簾子躬身出來,蕭奪扶著黛娘坐在外緣這個角度看得見焰火,聲音也渺遠(yuǎn)。
不太嘈雜,能窺見全貌,有些置身事外的樂趣。
她脖頸仰起,露出脆弱的一道弧,蕭奪只能先僵硬的平視前方,再緩緩抬頭太快的動作會讓他卡住,他也算年久失修,若要再多陪黛娘一些年月,他得好好珍惜自己。
故而再奇怪也以斗笠覆面,而不是倉促涂抹些欲蓋彌彰的灰與泥。
她們的命運打上了死結(jié)。黛娘瞳孔倒影猝然明亮的火花,語氣卻遠(yuǎn)不如眼瞳那樣融融,她不感慨多好看,只提自己在意的事,阿蕭,我算不到你的未來。
她真是十分差勁,無論是在預(yù)知還是在算卦方面,她都差族中前輩不止一星半點。
可是偏偏是她活了下來。
此夜有一件大事。
醉過去的鄭伯陽被連夜打包出了平鎮(zhèn),他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昏沉的像死了一般,屬于男性直挺的眼睫略微顫動。
拿了錢的馬夫和陪同的家仆都沒有選擇叫醒他。
林瑯當(dāng)時站在通向外界的鎮(zhèn)門前,最高的那處樓臺上眺望。
他神情不如以往的每一日那樣少年而吊兒郎當(dāng),房間未點燈,在明亮交雜的焰火之下,他顯得有些陰沉。
他手上撥動那個美好寓意的盤結(jié),在極佳、極暗的視角看到了對面閣樓,互相依偎、看著就很恩愛的鄭玄夫妻。
他們?nèi)缃褚呀?jīng)成婚,夫妻得名正言順。
她明日會走嗎?
隱晦暗處,隱約有個輪廓,斟茶品茶
林瑯居于廊前回身,馬尾在腦后一蕩一蕩:誰知道呢,她多善變,你不了解?
也是。
焰火沒持續(xù)多久,戚棠卻沒再催促。
戚棠乘在馬上慢悠悠的回來,那些曾讓她無措的溫馨又一點一點鋪滿二者之間,忽然熨帖適應(yīng)。
只是今夜,沒找到林瑯。
居于多年的信任,戚棠沒去煙花之地找人,她想她小師兄多少算個正人君子,反而竄了不少茶樓酒樓。
都是沒有。
戚棠有些沮喪的走出茶樓,嘆了口氣,語氣里是蓋不住的遺憾:明天揍他的話,我就沒有那么生氣了,力道就會輕,他以后就還會嘲笑我。
虞洲看著她,無聲的笑了一下。
她沒多說話,虞洲話一直不多,和戚棠待得久也沒受她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