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整整齊齊被團了起來。
黑影動作很輕,即使繞上床檐,床檐上掛的鈴鐺也不響,他嘆了口氣,隱在一片漆黑里,帶出點沙啞的音調。
放不厭的那個桌子上,還有幾個積了灰的草編小玩意。
黑影原路返回時,又把窗闔上了。
戚棠后半夜又睡著了,依偎著虞洲睡了,她單方面也做的很不錯。
二者間的距離又靠的更近。
虞洲幾次三番往外挪,她進一寸、她挪一寸。沒有底線的退讓造就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虞洲再挪半寸就能掉下床。
而戚棠一無所覺,也許會感慨床大。
她身后已然有了大片空區(qū)。
虞洲看著眼前茯苓花樣的屏風不知怎么想嘆氣。
褪去了沉香的庇護后,那些蜂擁而來的夢境要撕碎她。
所以場景切換,陷入黑暗之后,仍是一場夢。
這次夢里不是先前那樣的漆黑、恐怖兮兮的場景。
反而是白日青天,戚棠甚至嗅到了海棠的香氣。
夢里發(fā)生的場景,是在她父親母親的屋外。
還是那個矮矮的視角。
年幼的戚棠不知道為什么在踮腳,她堪堪夠得著雕花門,從薄薄的門紙往里看。
她一路摘海棠過來,隱約聽見里面吵鬧激烈。
印象中父母素來恩愛,決不至于吵得這樣厲害。
現(xiàn)在這個戚棠也沒見過。她印象里父親總是對母親言聽計從。
可是眼下,屋內,在她面前話不說重的唐書說:我不同意,我不可能同意的。
她聲音尖利,隱約帶著點聲竭力嘶,你明明知道阿棠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戚奉賢,你怎么敢跟我講這樣的話?
戚烈,字奉賢。
連姓帶字的叫,看來她母親是真的生氣了。
屋內的話題涉及自身,戚棠一愣,冷靜下來繼續(xù)聽。
戚烈也與她印象里很不一樣。
那個對自己夫人一直都是好好好,夫人說得是的人在這一刻掰住唐書的肩膀,抵抗她的掙扎。
他大力攥緊唐書的肩膀,露出半截手腕上青筋爆出,試圖說服唐書:她只是一個女兒而已。沒有阿棠,我們還會有別的孩子。
這話屬實不太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