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坐上床畔時(shí),內(nèi)心忽然漫上絲絲縷縷涼意,似乎有什么冰涼的東西如藤蔓一絲一絲纏繞她的脊骨。
這感覺著實(shí)古怪又沒理由,好似冥冥中。
戚棠往后看,什么都沒有,一襲被褥而已。她垂眸,深深的思考了一下為什么,覺得可能是因?yàn)樗胩嗔恕?/p>
她手掌反扣,摸上自己背后的那道脊柱,蹭了蹭,摩擦生熱。
摩了半晌倒確實(shí)是熱了。
方法好像無厘頭,又真的有用。
小閣主后脊骨涼嗖嗖的不安被壓下去,自顧自跳起來去洗漱,洗漱完畢上床。
睡覺前心情都很跌宕。
只是大約一貫沾枕頭就睡,沒了沉香也不例外。何況白日又費(fèi)腦子、又費(fèi)體力,爬上爬下拿書、還各種套話思考,生活對(duì)她這樣的普普通通小百姓下手著實(shí)不輕。
往常青煙裊裊的香爐忽然成了死水一般,戚棠瞇著眼睛,望了一眼在屋里黑的像塊陰影的銅爐。
開始的困意昏沉是真的,夢里最初也只是一片漆黑。
后來是忽然失重。
戚棠最初不知那是夢境,翻身還以為只是醒了,卻窩到了一個(gè)人懷里。
戚棠凝重的蹙眉,心想是誰!
只是不需要她想更多,柔和溫暖的聲線配合著開始冷卻的懷抱,戚棠才發(fā)現(xiàn)她又成了小小的一團(tuán)。
那人拍她的后背,帶安撫的味道,只是觸感硬邦邦的。
屋里漆黑,但是月光格外亮,透過薄窗戚棠仰起臉才能看見房間隱約透進(jìn)的光線下,她抬起脖子看見的那截在嘴角邊上向上劃的怪異的線條。
做噩夢了?
那是她的母親的聲音。
她平日里十分正常的、慈愛的,偶爾威嚴(yán)卻從未對(duì)她說過一句重話的,此刻卻像個(gè)傀儡玩偶的母親。
眼睛上下、嘴角上下都是為了可操控?cái)U(kuò)大范圍而留的線條狀拉槽,一雙黑洞洞的眼珠子折射不屬于人類的光澤。
戚棠從沒真的見過傀儡戲,卻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她見過這樣的畫本,人在臺(tái)上,手里提溜這木棍,棍端垂下細(xì)如銀絲的線,吊著毫無生命力的各色角色的傀儡,穿活色的衣服。
他們不是人,也演好大一出戲。
大半夜的,誰看了不心慌啊!
戚棠一句無師自通的臟話都來不及喊,先脊骨被電了似的跳了起來。
床板倏忽一震,鈴鐺響了幾聲。
唐書似乎才開始留意自己懷里的女兒,明明白白的看清了她女兒此刻眼底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