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起初腦子很亂,燭光消失的那一刻,她還沒有意識到他這樣做的目的。直到窗外傳來極低的笑聲,幾顆小腦袋被月光映在窗子上,她才明白他這是做給外人看的。
她臉上的紅暈很快蔓延到了耳尖和雪頸,抱著被子一聲也不敢出。
今晚月光很亮,透過窗子,照得屋里一地瑩白。
陳君遷借著月光瞥了一眼沈京墨,壓低聲音道:“困了就歇息,我盡量不吵著你?!?/p>
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平靜,說話也不像先前那樣短促,沈京墨猜想他大概沒那么生氣了,又紅著臉忍耐了一會兒,小聲勸他:“差不多了吧?!?/p>
他聽了,搖鈴鐺的動作一頓,但隨即又接著搖了起來。
“還不夠?!?/p>
沈京墨只好咬著唇,繼續(xù)看他搖。
直到過去足足一個來時辰,鈴鐺在屋里不同地點(diǎn)時輕時重地響了三四回合,他才終于停下,轉(zhuǎn)頭去看沈京墨時,她已經(jīng)在鈴鐺的清脆響動中靠著墻壁睡著了。
陳君遷靜靜凝視著她的睡顏,半晌,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門外賓客都離開了,只剩下陳川柏靠在他屋門邊睡得東倒西歪。
陳君遷沒有驚擾他,輕輕關(guān)好房門,沒有發(fā)出一絲響動,但晃動的影子還是驚醒了陳川柏。
他揉了揉眼睛,沖著他哥的背影問:“哥,這大半夜的你去哪兒啊?”
陳君遷頭也沒回:“肚子疼,出去走走。”
“?。俊标惔ò夭荒芾斫獾?fù)狭藫项^,但見陳君遷已經(jīng)走出了院門,他也只好提醒他“早點(diǎn)回來”,說完便打著瞌睡回西屋去了。
婚后第一天起,沈京墨就閉門不出了。
原因無他,只是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陳君遷,更不知該如何面對善待她的陳家父子。
自新婚夜里陳君遷離開她的屋子后,也始終沒有再踏進(jìn)來一步,就連他的聲音,她也不曾再聽見。
沈京墨猜,他大概最近都宿在了縣衙。
她每日的飯食都會放到門口的矮凳上,沈京墨猜測,陳君遷也不想看見她,所以安排了陳川柏給她送飯。
盡管如此,她每日的飯食,還是換著花樣來,一連數(shù)日都不重復(fù),蒸餅、包子、米糕,有時還有醬肉和新鮮的水果。
每每看著這些吃食,沈京墨都要沉默許久。
她是心存愧疚的。陳君遷雖然有些舉動讓她不解,但總得來說,從她來到永寧縣起,就處處受他恩惠和庇佑,哪怕這場婚姻只是裝裝樣子,他也確實(shí)做到了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