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乘看著這個城里的姑娘,覺得她像城里長大的牡丹花,卻有山野山茶花的堅強。
兩人好不容易趕到村口,遠遠便瞧見一地鞭炮的碎渣,那刺眼的紅色仿佛在宣告著一場悲劇的開場。
村口臨時搭起的簡易喜棚下,幾張破舊的桌子歪歪扭扭地擺放著,上面擺著幾盤簡陋的酒菜,幾個吹鼓手正賣力地吹著嗩吶,賓客談笑喧天。
鳳歲春的心糾作一團,撥開人群,一眼看到了穿著喜服的夏花。
“夏花!”
鳳歲春一個踉蹌,一時間不知所措。
“鳳老師——”
夏花穿著嶄新的紅襖,原本鮮艷的顏色此刻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卻顯得無比凄慘。她像是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不顧一切地逃向鳳歲春的懷中。
鳳歲春一把將夏花摟在懷里,只見夏花哽咽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眼睛哭得紅腫如熟透的桃子,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不想嫁人,不想嫁人”。
山村封建的思想在此刻具象化地呈現(xiàn)在鳳歲春的眼前。
是壓抑,是絕望,是無形的束縛。
鳳歲春眼眶泛紅,緊緊地將她抱緊在懷中,輕聲安慰道:“夏花,放心,老師在這。只要你想,老師一定幫你去北京,去見見天安門,去看看長城,去追逐你的夢想?!?/p>
沒一會,幾個身材壯碩的漢子追了過來,他們滿臉橫肉,眼神兇狠,嘴里還罵罵咧咧的。接著趕來的還有夏花的母親,她雙手叉腰,一臉的蠻橫,身后還跟著一群看熱鬧的賓客。
“段老師,我家閨女今個定親,兩位這也是來討杯酒喝不是。”夏母客套地說著,幾個漢子就圍了上去硬是要把夏花從鳳歲春懷里搶走。
鳳歲春雙目赤紅像是炸毛的刺猬,緊緊抱住夏花,豎起全身的刺。
“不行,夏花還不能結婚,夏花要跟我回去上課,她要高考,她要上大學。你們誰都不許動她!”
段乘見狀護在鳳歲春的身旁,“夏花年紀還小,學習又是班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讓她把學上完不好嗎?”
夏母急了眼,扯著嗓子喊道:“怎么,段老師,你還管到我家娃的婚事了——這是我們家的家事,這親家可是前山安溪村的大戶,夏花嫁過去就是享福了,可輪不到你們這些外人插手!你們憑什么在這瞎攪和!”
鳳歲春頭發(fā)凌亂,身上沾滿泥巴,昂起頭,義正言辭道:“我們是夏花的老師,我們是黨,我們有義務守護每一個孩子受教育的權利!”